31.可是我初中的时候就暗恋她了

  程逢宇不止一次想过佟依雯为什么会这么善良，单纯得如同一朵未经尘世的花朵。
  此刻听到她有些着急的声音，他的心口一烫，抑郁烦躁情绪顷刻融化，化作暖流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涌动。
  他转身看她，盯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开口说：“我知道你没忘。”
  你怎么敢忘，你凭什么忘？
  心里这样蛮横地想，脸上的表情却温润，他笑了一下。
  是一个他对着镜子练了许久的、能流露出亲切之意的笑容。
  佟依雯一愣，莫名觉得恍惚——
  眼前高大的男人和多年前因为她而受伤的男孩儿渐渐重合，心脏不合时宜地快速跳动着，耳边皆是她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倏然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开。
  她边走边想自己这冲动的举措到底是因何而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出去，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对自己毫无好处的话。现在的她又有稍许尴尬，急着逃离有他在的地方。
  程逢宇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她越走越远，眼底的玩味神情却越来越浓。
  *
  自那天在志愿者现场见过程逢宇后，佟依雯总是在发呆的时候或者是无意间想起他。
  但不是在想最近发生的荒唐事，她脑中的程逢宇皆是初中时的模样。过去那些青涩的已经泛黄的记忆突然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头，她总是回忆，然后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沉湎在过去后，心脏又会乱得不行。
  其实对于初中，她脑中存储的画面并不多，但想起来，似乎都有程逢宇的脸。
  虽然大多是冷淡的面无表情的，可只要她一回忆，就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当时那一刻的温暖感觉。
  初中的程逢宇让她觉得温暖。
  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叹程逢宇真的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人。却又在下一秒感应过来后，对自己这样反常的行为感到疑惑和彷徨。
  ……
  林岸佑这几日陪着彭沁在a市游山玩水，虽然彭沁每天都乐呵呵的模样，但林岸佑总觉得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事在隐瞒自己，欣喜愉快的情绪下似乎在蕴涵着某些他还未窥探到的端倪。
  他妈最近也对他冷淡许多，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可能会是这副情形，但此刻真被母亲冷落到此，他还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于是一边应付着彭沁，一边还要稳住自己的母亲，他这几天整日过得胆战心惊。
  林妈妈也在家抑郁了几天，自觉脸皮不够厚不敢再把佟依雯整日往家里叫，每天都待在家里唉声叹气，也不肯出门散步了。
  林爸爸因此也变得着急，试着跟妻子沟通了一番，妻子却说：“我就是觉得，你儿子的女朋友找得不好，我看着不欢喜。”
  “你就想要依雯当儿媳妇？”林爸爸直接了当地问。
  “对。”林妈妈倒也不隐藏坦然说。
  林爸爸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你想要就行吗？多大人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想着棒打鸳鸯，乱点鸳鸯谱啊？”
  “我儿子我了解，他和依雯真的合适。”
  “依雯同意了吗？”林爸爸这么问道。
  林妈妈愣了一下，转而瞬间反应过来，“我看她是同意，从小到大两人一起长大，怎么不同意。我都把她当儿媳妇了，你的好儿子突然给我整一出这个，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你怎么知道依雯就同意和你儿子在一起？”
  “我看你也不让我省心！”林妈妈听不进去，脸色一甩，就进了屋里。
  林爸爸长叹一口气，给林岸佑发消息：「别躲了，赶紧回来和你妈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
  「那你要跟你妈吵到什么时候？」
  林岸佑良久才回复道：「明天我带彭沁回去吃饭。」
  第二天，林岸佑和彭沁一起到家里吃饭。
  林妈妈虽然私底下不待见彭沁，但在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地将她迎了进来。
  只是……
  佟依雯不知道林岸佑和他女朋友也在。
  她被林妈妈喊过来吃饭，站在门口和那对情侣面面相觑，登时脑子里便乱成一团麻。
  下一秒，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好久不见。”
  心脏漏了一拍，呼吸都在瞬间提起。
  眼前的那对情侣跟身后的男人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程逢宇在她身后笑了一声，跟林爸爸林妈妈打招呼，叫了叔叔阿姨，然后说：“抱歉，又来打扰了。”
  林妈妈堆着笑容：“哪里叫打扰，不是我邀请你来的吗？进来进来。”
  程逢宇笑着应，换了鞋后绕过怔愣在原地的佟依雯，手背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臂。
  佟依雯几乎屏住了呼吸，听到他低低地解释了一句：“是阿姨叫我来的。”
  不是他故意要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又一个巧合而已。
  程逢宇又带了许多东西给林家爸妈，林妈妈喜笑颜开直说他客气，让他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带走。
  程逢宇随口应道，只当是哄林妈妈开心了。
  刚才有些诡异的气氛因为程逢宇的到来而变得轻松了些。
  准备开饭了。
  一张桌子一边坐叁个人，林岸佑、彭沁和林爸爸坐一排，程逢宇、佟依雯和林妈妈坐一排。
  佟依雯本来想靠边坐，却被林妈妈推到中间，“你和小程坐，都是初中同学，干嘛这么生疏？”
  她表情尴尬，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
  程逢宇则是敛眉，笑得有些无奈。
  他低头的时候看到了佟依雯左臂上的手表，眼神一闪，盯着那块表看了一会儿，又将眼神转到她的手腕上，皮肤白皙，藕节一般幼润。再顺着往下看，粉嫩的指尖干干净净，泛着柔光。
  莫名起了些不合时宜的性欲。
  他移开视线，转而看向对面的那对情侣。
  他一直都知道彭沁是个不好惹，却也没想到她听了他的话后便直接跟着林岸佑杀到a市，说要看看这个讨人喜欢的青梅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其实有担心过佟依雯傻愣愣的会不会被她欺负。
  可目前看来应该是不会，林妈妈十分护短，怎么可能让佟依雯受委屈，她可是林妈妈心中的儿媳妇。
  其实这样想想便觉得这一家的关系实在是有趣。
  可若不是佟依雯被牵扯其中，他定是不会跟着卷进来，他不大喜欢多管闲事。
  今天也是想见她所以才来的。
  他已经几日没见她，想她想得不行。
  只见了没多久，现在便觉得心口炙热，汹涌的爱意几乎要蓬勃而出。
  林爸爸把饭菜都端出来，六个人表面和睦地开始吃起饭来。
  虽然都心怀鬼胎，但是饭桌上却从没安静过，他们从林岸佑和程逢宇的大学生活聊起。
  之后林妈妈却突然转了话题，聊起林岸佑和佟依雯的小时候。餐桌上的其他五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只有林妈妈乐呵呵地讲着。
  佟依雯甚至不敢抬头，但即使低着头，她也能感觉到大家投射到她头顶的目光，炙热的、不友好的、同情的……
  她恨不得此刻有一个洞能让她钻进去，从这里消失。
  林妈妈讲得起劲的时候，坐在一侧的程逢宇突然靠近她，她心尖一缩，屏住呼吸。
  他说：“手表很好看。”
  突然这么一句让佟依雯有些摸不清脑袋，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那个白色手表，悄悄瞥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程逢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直起身子，嘴角的笑容却越漾越深。
  好不容易翻篇后，林妈妈突然问起程逢宇，“你和依雯是初中同学，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程逢宇笑着环顾了一周，最后将温柔的目光落到佟依雯的身上。
  佟依雯绷紧了身体，听见他说：“我们是同桌。”
  幸好只是这样说，佟依雯松了一口气。
  林妈妈说：“你看看，你们几个人，绕来绕去又是一个圈子了，注定会是好朋友。”
  佟依雯紧绷的神经还未完全松下，就被耳边突如其来的气息吓得又立刻绷紧。
  程逢宇问：“要不要帮你解围？”
  她攥紧心尖，看他一眼，疑惑极了。
  程逢宇就当她默认了，直起身子，接上林妈妈的话，“可是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暗恋她了。”
  餐桌上顿时一片寂静，五个人都意想不到地愣在那里，不知要做何反应。
  程逢宇低头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又说：“现在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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