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在两人看来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拿到检验结果单，听着医生说完“没怀上”的话，徐烟心头的大石才落下来。
  “幸好……”徐珠走出诊室，劫后余生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我两个月没来大姨妈，前天还一直想吐，还以为要倒霉了，幸好没事。原来是我节食减肥减得太猛了，搞成肠胃炎了。”
  “对女生来说，大姨妈两个月没来也……”话还没说完，徐烟忽地哑口，像是忽然想到恐怖的事情似的脸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徐珠没留意，高兴地笑着，踏着大步往外走，“快走快走，以后都不想来这里了。”
  徐烟镇定地陪伴她走出医院，拿出几百块钱给徐珠，“你回家吧，我最近忙着，没时间管你。”又给拦了一辆的士，让司机直接去高铁站，不由分说就把徐珠塞进去。
  等到的士离开，徐烟又匆匆往回走到妇科门诊，给自己挂了查早孕的号。
  又是等待的半个小时，徐烟拿着结果，恍恍惚惚地回家。
  “徐珠呢？”看到徐烟一个人这么早回来，徐水晶好奇问道。
  “回去了。”不待徐水晶说话，徐烟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她：“水晶呐……”
  “嗯？”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以后不结婚的话要领养个孩子？”
  “是啊，怎么了？”徐水晶觉得她怪里怪气的。
  徐烟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水晶面前。
  “我怀孕了。”
  徐水晶瞪圆眼睛，拿起纸张看着上面对应孕周的检验数值，越看越震惊。
  “水晶，你说怎么办？”
  徐水晶：……
  半晌，徐水晶双手抱胸，“你问我怎么办，说得好像是我搞大你肚子似的。”
  “啊~~”徐烟满脑子的烦恼，倾身一把抱住徐水晶，“你说我要不要生下来？”
  徐水晶低头看着怀里女人眨巴眨巴的大眼，问清情况：“等会！你肚子谁搞大的？”
  徐烟把脸埋在她臂弯里，小小地闷声回：“就是之前在会所遇到的那个，上个月我们……”说起这事，徐烟还有一点点的羞涩。
  “好啊你，徐宝宝，竟然瞒着我和男人开房！”
  “歪了歪了，赶紧回到正题。”徐烟不好意思地打岔，拉回两人的关注重点来。
  “徐宝宝，你已经是大人了，寻开心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措施啊。”徐水晶语重心长状。
  对于这点，徐烟也郁闷。那天在酒店，安全措施她清清楚楚记得是做了的，谁知道就是有了漏网之鱼。要不是徐珠的话，她还想不起自个这个月的大姨妈也没来。
  “和那男人说了吗？”
  徐烟摇头。
  “所以你既不想告诉那人，还想生下来？”徐水晶问完这个问题，看徐烟沉默不否认的样子，大喊道：“你脑子进水了么？要不要摇一摇听听是不是有海浪的声音？！”
  徐烟满脸黑线。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咳！”徐水晶轻咳一声，“还问我干啥？你自己心里不都有决定了吗？”
  “没有，我还在纠结。”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和那男的说，毕竟是你肚子里的那块肉的亲生爸爸啊？”
  徐烟瞥眼，“不要用这些词来形容宝宝。”
  “好好好，”徐水晶作投降状，“真的不和他谈谈？”
  “我不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而且不管是被要求不留，还是人生多一个成年男人介入……”徐烟沉吟后说，“都不是我现在想要的。”
  听罢，徐水晶沉默了半分钟。
  “这件事暂且搁置。既然要生下来，作为孩子的干妈，我决定我们下次以及下下次的海岛之旅都取消了！”
  徐烟郑重地点头：“还要把买房子的日程提前，买房落户后就能给宝宝一个户口了。”
  按徐烟现在两家店的收入，再向徐水晶借一些，差不多可以付得起一套小居室房子的首付，以前不买是不想把一大笔债务的银行贷款压在自己身上，可现在多了一个小宝宝，买房子的事就要开始作考虑了。
  “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你要想清楚。况且，即使告诉了男方，只要你想，我们就能留下这个孩子。”
  拿起手机，屏幕在蒋先生的通信录页面切换来切换去，徐烟始终犹豫不决。
  怀孕完全是意外，她想留下孩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从拿到自己的检测结果那一刻起，让徐珠当天住院的果断就消失无踪，回来的路上想了又想。
  徐珠还在读书，没有男方陪同一个人去的医院，还有关心的父母，如果真怀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打掉。可她不一样，她这么多年只有自己和徐水晶，要是未来会多一个自己能从小养成的孩子，说实话徐烟非常心动。
  可让不让蒋先生知道，也是她一直在纠结的点。严格来说，她和蒋先生两人是见不得光的关系，现在却要认真考虑小孩的问题？
  正如她一直担心的，如果蒋先生不要怎么办，她还能留下孩子吗？如果对方说留下孩子又怎么办，她的孩子会多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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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夜晚，徐烟非常应景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陪着一个光着屁股在地上爬的婴儿在玩，肉嘟嘟的小孩开心笑着，朝着她喊妈妈，她也高兴地应着。
  梦里的孩子非常可爱，而梦里的自己也很开心，就像是她以后的生活就应该这样子过的似的。
  徐烟以为自己不再主动联系蒋先生，不再出现在柏投大厦附近，她应该就会很少见到他。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今天，他们又见面了。
  夏天的周末，徐烟放了小雯的假，让她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岂料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漆黑的天空下起了飘雨，善良地为闷热的夏季增添了一丝凉爽。
  下雨天向来没什么客人，徐烟借机在码着小说。
  不知是不是因为要为孩子未来着想的缘故，以前懒散、喜欢拖沓的徐烟今天灵感爆发，异常勤劳且快递写出了两章节内容。
  向来只更一章的徐烟今天更新了两个章节，不消十分钟就收到小读者们的评论留言，都在问徐烟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竟然加更了。
  可不就是有好事吗？徐烟抿嘴笑了。
  “叮铃~~”店门口的风铃响起，提示有客人来了。
  徐烟连忙看向门口，张口就是日常欢迎用语，“欢迎光临，衣服随便看，都可以试的。”
  进店里来的女人非常熟悉，仔细看后就发现是徐烟上次在柏投大厦前遇到的那个女人，还是徐水晶公司里的一个经理。
  郭晓琳看到徐烟时也想起她来，优雅地笑着打招呼：“真巧啊。”
  徐烟也礼貌地笑笑。
  “有什么需要吗？”事实上，徐烟在看到她手里拎着的那个品牌包的时候，就开始疑惑对方为什么会进到自己这家店里来了。
  郭晓琳侧身让她看清身上因为淋雨而湿了半边的衬衫。真丝衬衫十分柔软，沾了水便贴服在肌肤上，即使是在夏季的夜晚也会让人感到不适。
  “喔，了解。”原来是不得不换衣服，难怪会屈尊降贵地来到她的小服装店。徐烟指了指拐角的试衣间，“那边有换衣服的地方，看上什么可以试试。”
  郭晓琳一米七的身高，还要加上高跟鞋的高度，挑挑选选最后在长裙的区域停留，眼光也非常好地选中了最贵的那条裙子。
  “这件不错。”
  “很有眼光，一来就挑中了店里最好的一条。”徐烟夸起人来丝毫不含糊。“一看就非常适合你高挑的身材。”
  “叮铃~~”门口的风铃又响起，店里的两个女人同时看过去，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郭晓琳看到男人来了，笑盈盈地问：“怎么现在才进来？”
  “电话处理了点事。”男人回答，看到郭晓琳旁边的徐烟时愣了愣。
  来人正是蒋柏川，看来也没想到会在店里遇到徐烟。
  徐烟更没想到自己心里挣扎纠结了一天的男人会出现在眼前，和对方对视了两秒，徐烟便移开了视线。殊不知，其实徐烟后背都绷直了，昨夜里令她辗转反侧的问题又涌上心头。
  “我去换衣服。”郭晓琳没注意到俩人的暗流涌动，拿起裙子去了试衣间。
  没了第三个人，徐烟出神地望着试衣间的方向，蒋柏川望着她，俩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是你的店？”
  “啊？是呀。”徐烟回过神来。
  看出徐烟明显心不在焉，蒋柏川抿了抿嘴角，面向她：“我出现在你面前，令你很烦恼吗？”
  “没有。”徐烟低头看着地板，穿着毛毛球拖鞋的白嫩脚趾头无意识地蜷曲。
  要不要告诉他？要不要告诉他？说吧，早死早超生不是吗？徐烟心底无数个声音在问。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俩个认识？”蒋柏川看着她发顶，又问。
  徐烟沉默。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又是寂静的几秒钟，徐烟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开口：“其实……”
  然而话还没开始就被郭晓琳的喊声打断，“老板！老板你能来一下吗？”
  突如其来的喊声像是被人当场捉住自己干了坏事，让徐烟心跳莫名地加快。看了蒋柏川一眼，最终还是没把嘴边的话说完，徐烟快步走到试衣间。
  “我裙子拉链拉不上，能帮我一下吗？”
  徐烟转身走进试衣间，站在郭晓琳身后，拨开她散落的头发，打算帮她把后背的拉链拉上。
  “我听到你和我男朋友在说话，你们在聊什么？”郭晓琳状似无意的问。
  徐烟手上的动作一顿，眼帘垂下遮住眼底的神色，半晌才艰难地哑声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帅。”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取悦了郭晓琳，她愉快地轻笑出声，“是吗？哈哈哈。”
  郭晓琳没有追问，似乎对刚才的问题并不关心。
  “好了。”徐烟拉上拉链后退出了试衣间。
  店里的穿衣镜有两个，一处是在试衣间门外，另一处靠近店门口。郭晓琳换好裙子，直接走到了在外面的那个穿衣镜前，蒋柏川也恰好站在旁边。
  蒋柏川还等着徐烟说完刚才的话，谁知等她一出试衣间，多次看向她都避开了自己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情况，蒋柏川拧眉，想不出什么原因。
  “挺好看的，这裙子我要了，多少钱？”郭晓琳在镜子前转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