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小雯不在意地撇嘴，“他爸妈让他回老家打工，他答应，还想让我跟去，我不想就分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老家发展不好，回家不知道能做什么。”
  徐烟了然。当初小雯能够抛下一起从老家出来的小姐妹，从工厂出来找工作，可以看出她不喜欢那种一眼能望到老的生活。
  之前恩爱亲密的关系现在却要因现实问题而分手，徐烟只能感叹人生多是无奈吧。
  “下班高峰期，又塞车了。”徐烟往外看，不远处人行道外的马路被车辆塞得满满的，一段路空下来，下一秒又被各式各样的汽车填上。
  忽地，一辆硕大车标的黑色奔驰suv行驶而过，徐烟愣了愣。
  “烟姐？烟姐！”擦完玻璃从小凳子上下来，小雯发现徐烟还维持扶着自己的姿势，喊了两声都没反应。“你怎么了？”
  “没事。”徐烟回过神来，朝她摇了摇头。只是一辆看起来像的车而已，怎么就觉得会是那个人呢？
  徐烟想不通，为什么在撇清关系后自己却对蒋柏川越来越在意了？对方怕是早就把自己忘了吧？自己却连遇到一台相似的车都能想起他来。
  “哈哈哈，那个人下单了。”小雯刷新后台，就发现刚才缠着要礼物的人竟然付款了。“嘴里说不要不要的，身体却很诚实嘛。”
  徐烟听罢，把思绪拉回来，倒是对这个顾客没什么感想。在网上开店这么长时间，什么客户都遇过，差评师也不少，一开始她也想得到每个顾客的好评，导致不仅身累还心累，一度想放弃。后来她放开了，不再苛刻地想追求100%的满意，反而把店坚持了下去。
  有时候人生和做事就是这样，一昧地去追求，反而适得其反；等你放下了，却柳暗花明。
  店门外的天色逐渐变暗，路上的汽车纷纷打开了耀眼的车灯，红的黄的灯光在夜色流淌。
  这两天会有台风登陆隔壁省市，晋城这边也有可能被扫到。外面天气变得昏沉，要是下雨的话几乎整晚不会有生意，就没有必要留守在店里，徐烟便让小雯先下了班。
  拿出电话，徐烟给徐水晶打了电话。
  “水晶，你什么时候回来？晚饭回来吃吗？”
  徐水晶那边有些安静，降低了嗓音才回复徐烟：“我晚点才回，在外面约会呢。”
  约会？徐烟挑眉。水晶只有和感兴趣的男生出去吃饭才会说约会，不感兴趣的或是和女生只会说是出去玩。看来是有情况啊？
  然而还没等徐烟问她什么，徐水晶却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我在餐厅遇到了谁吗？蒋柏川！”
  蒋柏川三个字令徐烟心头一颤。
  “蒋柏川在和一个女人在吃饭，就是上次你在公司楼下遇到的那个经理。”
  “郭晓琳。”这个名字立即浮现在脑海，徐烟脱口而出。
  “他们不会是情侣吧？”虽然徐水晶心知肚明蒋柏川并不知道徐烟怀孕的事，但看到孩子的爸爸在和别的女人约会吃饭，徐水晶就觉得不舒服。
  徐烟沉默半晌，才答道：“不知道，可能吧。”
  上次蒋柏川告诉自己他们并不是情侣关系时，徐烟是相信的，但现在，她不确定了。在她和他恢复陌生人关系之后，也许事情就变了，徐烟不知道。
  “看着像是男女朋友。”徐水晶这里是可以看清郭晓琳的脸的，依照她的经验，起码郭晓琳言笑晏晏以及看蒋柏川的眼神，表现得就像是女朋友的样子。
  此时，店里正巧有客人上门，徐烟便挂了电话。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周五的原因，即使有下雨倾向，也抵不住女生逛街的欲望，店里接连有客人进来，徐烟只能订了外卖，把关店时间推后又推后。
  徐烟点的都是素菜，可依旧觉得油腻，挑挑拣拣吃了三分之一不到便没有再吃，只能把带来的苹果吃了填肚子。
  夜晚九点，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徐烟收拾收拾后便打算回家。拉下卷帘门，徐烟站在马路边等车。
  自从肚子大了以后，徐烟便不敢开自己的小电驴穿街走巷了，更何况是这种下雨的夜晚。
  雨下得不大，丝丝的细雨似乎在憋着等个大招。徐烟摸摸咕咕作响的肚子，盘算着家里冰箱还有没食材，她想回去煮宵夜吃。
  这时，一个高大的影子从昏暗中出现，径直朝徐烟走来，猛地钻进了她的伞下。
  “嗬！”徐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肚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蒋柏川连忙揽住徐烟，又去抓稳雨伞手柄，把两人庇护在雨伞之下。
  看清蒋柏川的脸，徐烟气得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锤。
  “你吓死我啦！”她刚才把各种坏结果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料到居然是蒋柏川。
  徐烟恼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不像生气反倒像是在撒娇。
  蒋柏川接住她的拳头包在大手掌里，担心地问：“抱歉。没扭到脚吧？”
  徐烟惊魂未定，可骂人的词语匮乏，气愤至极都只是怒目瞪了他一眼后转身无视他。
  在昏暗的夜色下，徐烟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上衣，确保宽松的衣服把凸起的肚子遮掩住。
  雨继续下，风突然也刮了起来。丝丝的飘雨被风刮起，倾斜着从人的伞下窜入，让徐烟裸露在外的小腿感到缕缕的凉意。
  徐烟斜眼看向蒋柏川，他此时正撑着徐烟的伞，高高地举着。
  他人高马大的，可自己长得矮，这雨直接就落到了自己身上了。徐烟气鼓鼓地瘪嘴，朝他伸出手，“把伞还给我！”
  蒋柏川原地不动，在夜色和雨伞底下，表情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握住伞稍稍向徐烟移过去，可依旧是在高处。
  徐烟以为他要把伞给回自己，挪动双脚往他那跨了两步，垫脚向上伸手想接过伞。
  “唔！”手还没触碰到，徐烟的身子却被对方拥进怀里，一片带着温热的柔软贴在了她的唇间。
  第十二章
  徐烟杏眼瞪圆，突如其来的吻令她脑子一片空白，感觉齿龈鼻腔里全是他的味道，唇齿下意识迎合对方的吸允。徐烟浑身发软，仿佛夜晚也散发出敏感的气息。
  一吻结束，蒋柏川放开徐烟的樱唇，却没有离开，唇与唇之间紧紧贴着，用沙哑地嗓音说：“你骗我？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徐烟被这暧昧的姿势以及唇上的触感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随后才是一愣。她知道蒋柏川说的是林睿，可为什么他会知道？
  “为什么骗我？”蒋柏川追问。昨日在饭店遇到徐烟和她所谓的男朋友后，蒋柏川并没有真正的离开。在他一走徐烟就和林睿分道扬镳的场景，蒋柏川看在眼内。
  天空飘下的雨越来越大，身上的凉意迅速拉回了徐烟的神智，嘴唇上火辣辣的疼。
  要是他们继续这么抱着，蒋柏川迟早会察觉到自己的肚子的。徐烟双手用力抵在胸前，终于从蒋柏川禁锢的怀里挣脱出来。
  徐烟撇开脸，不与他的眼睛对视，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结束了。”
  只有真正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后，她就能对肚子里的宝宝拥有全部的决定权。所以，她不能让蒋柏川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雨伞依旧在蒋柏川手上，徐烟咬了咬牙，选择走到一旁的绿化树底下躲雨，不与他站在同一伞下。
  看不清蒋柏川的表情，只见他撑着伞来到徐烟身边，把伞挡在她的头上。
  “我送你回去。”
  徐烟朝他摇头。自己的店铺地址已经被他知道，她可不能连自己住的小区地址也失守泄露了。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徐烟昂头望向他，再次重申。
  黑色的眼眸在街灯的衬托下闪着亮光，透露出坚毅和认真，让人无法忽视。
  蒋柏川静静地回望，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终于确认了她的郑重。
  “没有其他的意思，在我所受过的礼仪，让我无法眼看着一个女士淋雨而不管。既然你要求不再见面，我也没有必要缠着一个女人，我尊重你的决定。”蒋柏川面无表情。
  他一手插在口袋，另一拿伞的手伸得直直的，身体与徐烟相隔半米，不断有零星的雨穿过树叶落在他没有遮挡的半边身子上，冷眼看徐烟的模样，似乎是真的以普通陌生人的方式对待她。
  徐烟狐疑地看着他，心底其实也觉得有些愧疚。
  她单方面说要结束俩人的情人关系，却始终不肯直白说明原因，要是换作是她，徐烟也没法喜欢得起来。
  而又如蒋柏川说的那句话的潜台词，他有钱有貌，什么女人没有，又怎么会来纠缠自己呢？今晚他出现到自己眼前，兴许也是因为自己撒了谎被拆穿，来讨个说法罢了吧？
  “走吧。”蒋柏川表情淡漠而显得疏远，把伞重新递回给徐烟，似是有些不耐。
  蒋柏川知道自己冲动了，今夜的吻，甚至今晚来找徐烟的事，都超出了他对自己行为的理解。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蒋柏川心底滋味难辨。而事实上，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对一个女人纠缠太多。
  徐烟接过伞，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她叫的滴滴终于来到，闪烁着灯停在路边。
  “我叫的车到了，我先走了。再见，蒋先生。”
  徐烟不假思索，撑着伞快步走出树下，坐进了车里，司机立即发动汽车离开。
  汽车后视镜里，树底下的男人在她离开后也走进雨夜里，坐入旁边的黑色suv，往另一个方向驶离。
  徐烟回到家的时候，徐水晶还没见影子。没法饿着肚子睡觉，徐烟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完宵夜，徐烟便在屋内转圈消食，就见徐水晶开门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徐烟问。
  “不回来，你以为我会在外面过夜？”徐水晶笑着反问。
  “嗯哼。不是交男朋友了？”徐烟点头，说的是她今晚的约会对象。
  徐水晶低头换下高跟鞋，否认：“哪有这么快？”
  “没那么快，那就是也不远咯？为人怎么样？”徐烟好奇地打听。
  徐烟是闺蜜好友，徐水晶没遮遮掩掩，大方地回答：“还没太了解，海归一个，朋友的朋友，目前为止只是见过几面。”
  “海归？看来对方的家庭和思想层次还可以，以后的工作也不会太差。”徐烟想了想说道。海外留学回来的，观念三观不会过于传统，有一定程度的开放。
  “就是答应了，也只是谈恋爱，说到家庭未免太远了点。”徐水晶好笑地摇摇头。每次说到她的恋爱对象，徐烟都会问男方家庭情况，好像立马就要结婚似的。但每每说回徐烟她自己，却只表示没兴趣。
  “还有就是，现在国内发展很快，海归没那么吃香了。”徐水晶又说。“据薛恒说，现在很多海归回国工作的薪酬和国内毕业的没太多的区别，要看他出国镀金镀的哪方面的金，不然有些去国外学技术的，回来一看，发现在国内根本用不上。”
  “你的约会对象是叫薛恒？”
  “我说了一长串，你就只听到了这个名字？”徐水晶哑口。
  徐烟黑眸眨巴眨巴的，“不是薛恒？”
  徐水晶心累地点头：“对，就叫薛恒。下次带给你看看。”
  “长得帅吗？”徐烟顺口问道。
  “还可以。”一顿，徐水晶故意道：“没有蒋柏川长得好。”
  徐烟却出乎她意料没有逃避地岔开话题，顺着她的话说：“那是，不然我也不会留下我家宝宝，集他爸爸的英俊和他妈妈我的美貌，一定会长得特别好。”
  徐水晶满脸嫌弃：“你就臭美吧。不过话说回来，蒋柏川确实长得好，今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女生的眼睛巴不得黏在他身上。可惜你挂电话不久他们就离开了。”
  说起蒋柏川，徐烟就想起晚上的那个吻，顿时觉得嘴唇又开始发烫。
  屋里多了个人，徐烟不再绕圈消食，而是找了个墙角立正站着。
  “对了，我明天要过帝都，那边下午有一场秀。”徐水晶突然想起个事。
  “这么急？走秀不都是要提前练习准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