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像一幅画。
阮梨拿出手机,放大拍下时,突然两个熟悉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进来。
一男一女。
男声冷淡,女声轻柔悦耳,她喊了声:“陈迄周。”
缓两秒,陈迄周的声音便响起来。
“有事?”他问。
阮梨皱了皱眉,抬脚走出了洗手间。
她靠近走廊尽头的窗户,往下看,果然看见了站在庭院中的许沁和陈迄周。阮梨看见许沁走上前,她站定在陈迄周面前,一改刚才吃饭时的冷漠,眼睛里带着笑,紧张地点了点头。
“嗯有事。”许沁说,“前几天我在佟主任那儿得知,你手骨折了。”
从阮梨的角度,她很明显看到陈迄周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而站在他对面的许沁也感知到了,她的笑容一僵,瞬间敛去。
“你,不记得我了么?”
陈迄周抿着唇角,他确认自己对许沁真的没有印象后,坦然回道:“抱歉,我们最近见过吗?”
许沁明显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又重新扬起一个笑容,解释着:“之前佟主任带着我们一起吃过饭,不过已经很久了,大概两年前。”
闻言,陈迄周眼底的疑惑少了些,他似乎想起来了,试探地问:“许医生?”
“是我。”
阮梨的目光落在许沁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上,她静静地望着许沁眼底充斥的爱意,终于明白,之前从许沁身上感受到的那股敌意来自哪儿了。
第9999996章 开车·旁边
眼前的两人背过身, 就着聊起天来。
阮梨向来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看了两眼,便转身回到餐桌上。
陈迄周和许沁聊得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久, 阮梨坐下过了不到六分钟, 他们便一前一后回来了。
许沁又恢复了平时那般淡漠的神色。
胡旭见陈迄周回来了,招呼几句, 就和翁雅妮下楼卖单去了。
其他人没多磨蹭, 也纷纷起身跟着下楼。
今晚来吃饭的人加上阮梨有十个, 然而开车来的只有陈迄周和艾孜买提两人。
翁雅妮同科室的护士小姐姐是本地人, 不住职工宿舍, 而她似乎和胡旭商量好了,暂时不打算回去。
于是走出餐厅大门, 胡旭便提议他们跟着艾孜买提走,陈迄周送阮梨,然后带着三个队员回训练基地。
这提议一出来,另外几个队员纷纷在心里笑骂胡旭是个人精。
胡旭小心翼翼地看着沉默的陈迄周, 又问了遍:“队长,你看这样可以吗?”
胡旭跟着陈迄周也有些年头了。
从上次他手臂打石膏给阮医生修门, 胡旭就看出来自家队长是在意阮医生。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队长总是在想要接近阮医生和拒绝之间不断摇摆。
他好像在克制。
克制对阮医生的在乎和爱。
下午要陈队去接阮医生就是胡旭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借口,现在之所以要带上三个队员, 也是为了让队长更快答应。
这么想着,胡旭果然看见陈迄周瞥了他一眼,然后轻声嗯一句, 说:
“走吧。”
闻言, 阮梨抬眼望向许沁。
她看见许沁皱起眉, 表情凝重, 在陈迄周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忽然开口说道:
“我和陈队他们一起走吧。”
说着,陈迄周脚步微顿,回头看了过来。
许沁避开陈迄周的视线,她面朝翁雅妮等人,镇定地解释着,“这样你们就不用绕一圈,送两趟了。”
“啊?”
翁雅妮没反应过来,她傻愣愣地看向许沁,又下意识看向阮梨,表情满是不解。她原本看许沁和阮梨吵架,还刻意跟胡旭说她们两得分开,不能坐同一辆车回去。
……可现在?
翁雅妮有些不太懂了。
“这样也行。”
胡旭并不知晓内情,他真的以为许沁是为他们着想,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时间再约出来啊!”
扔下这句话,胡旭便牵着翁雅妮,和艾孜买提他们走了。
阮梨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她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率先走开。
身后包括陈迄周在内的四人,也陆续跟了上来。
阮梨和他们的距离隔得不远,只是两三步的样子,她往后瞥时,发现陈迄周和另外两个队员并排走着,而许沁则安静地跟在陈迄周身边。
许沁紧张的样子,和那天质问她“穷成这样,带男人回宿舍”时,俨然是两幅模样。
阮梨觉得荒唐。
前脚到处散播她带男人回宿舍,后脚问她“男人”不记得自己了吗?
这感觉,和吃饭吃到苍蝇没什么两样了。
临近车前,阮梨停下脚步。
她心情并不美妙,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往后望去,陈迄周他们走了过来。
阮梨站在车头前没动,直到看见陈迄周抬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她才往副驾驶那边两步。
阮梨想得很明白。
今天这副驾驶谁坐,都不能让许沁坐。
如果陈迄周让她坐后排,把副驾驶给许沁,阮梨立马当场叫滴滴走人。她的确还喜欢陈迄周,也忘不了那段感情,但爱人的前提是先爱自己。
哪怕当初是她的错,她可以道歉、尽力去弥补,而不是自讨苦吃,而不是被陈迄周拿来和一个造她谣的人比较争斗。
许沁眼里的爱慕已经很明显了,阮梨不信陈迄周不知道。
要真不知道,百分百肯定在装傻。
阮梨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假设,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陈迄周。
眼前的陈迄周什么也没说,他神情依旧寡淡,没按下车钥匙的开锁键,而是转动手腕,把车钥匙递到了身边队员的面前。
“你们来开。”
队员啊了一声,懵了,“不行啊陈队,我们都喝了酒。”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陈迄周身上,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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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队员没有接过他递来的车钥匙,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车过来的,确实都喝酒了,不能开。一旁的许沁看着陈迄周,刚张嘴还没说话,陈迄周突然叫了声。
“阮梨。”
阮梨仰头迎上陈迄周的目光,他将钥匙递到了她面前,嗓音低低的,“你开。”末了,陈迄周又淡淡补充道,“我手疼。”
“……”
众人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了。
我手疼这三个字从陈迄周口中说出来,其实没有撒娇的意味。
因为他声线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
可陈迄周盯着阮梨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手疼?”
阮梨的注意力一下被陈迄周的话转移,她皱眉,仔细询问道:“骨折的那只手吗?”
陈迄周看着她,“嗯。”
见他煞有其事地点头,阮梨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只是接下来的话还没问出口,陈迄周便拉过她的手,把车钥匙塞给了阮梨。
“驾照考过了吧?”他问。
阮梨答:“过了。”
“嗯,我帮你导航。”
“可是我很久没开过车了。”
这话是实话,阮梨没骗陈迄周。
大学考过驾照后,她就一直没什么机会碰车,手上的存款不够买车,父母没提出要给她买车,阮梨自然也不可能问。
“没事。”陈迄周说,“我在你旁边。”
“好。”阮梨笑了笑,她握住掌心温热的车钥匙,按下开锁键。
绕过车头,阮梨打开主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陈迄周的车内饰很干净整洁,他没在车上安那种奇奇怪怪的熏香,副驾驶上更是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许孤寂冷清。
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样。
阮梨刚坐上去,就发现座位和方向盘之间隔得太远。
她系上安全带,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调节座位的拉杆在哪里。正抬头想问,车门突然被人打开,阮梨这才发现陈迄周没上车。
他身姿颀长,左手搭在车顶,此刻弯腰俯下身来,牵住她精准地帮忙找到了拉杆。
随后,陈迄周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侧身拿过车门旁的矿泉水瓶,关门回到了副驾驶。
后排的几人压根没看清他的动作,也不知道阮梨连拉杆都找不到。
阮梨抿着唇角,脸颊有些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