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与不爱

  vivan说她晕车，于是让身强体壮的尹童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了她。
  一路上她一直在跟周婵搭话，不是谈起圈内朋友尹童不知道，就是夹杂着法语英文尹童听不懂。
  很明显，vivan并没想让她加入他们的聊天，只想让她意识到，她跟周婵不合适——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偏偏尹童不吃这套，只是频频冲着后视镜中的周婵笑。
  笑得很媚，是周婵没见过的那种，以至于他好几次聊着就走了神，没听到vivan在说什么。
  快到酒店的时候，vivan才切入正题，她用英语问周婵要不要她帮忙。
  显然又是一个尹童不知道前文的对话，因为周婵在犹豫，还偷偷看了她几眼。
  尹童感觉到，vivan要帮的这个忙是跟她有关的。
  所以明明没有醉到不能走路，周婵还是跟尹童将人扶上了楼。
  vivan住在酒店高层豪华套房，阳台外是落地窗包裹的无边泳池。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只有亮着灯的池水像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尹童多看了两眼，vivan便盛情邀请道：“要下去游一会儿吗？就当饭后散步了。”
  她说完又看了眼周婵，是一种尹童不懂的信号。
  “你……想吗？”
  此时的周婵比尹童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心虚和犹豫。
  她几乎可以确认，vivan说的绝不止游泳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vivan径直在他们面前褪下了全部的衣服，包括内裤。周婵没什么反应，尹童的神色更沉了。
  “我先下去了。”她说着就这么赤裸地下了水。
  短暂的适应之后，vivan回头笑着向周婵招手。
  “带你的小未婚妻一起下来玩啊。”
  尹童始终保持着既不拒绝也不配合的态度，她看向周婵，似乎在等他表态。
  周婵读不懂尹童的情绪，既然没有离开，那大概就是默许了吧？
  “快点啊，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有vivan在不断催促，让周婵的大脑陷入空白，像是过去跟他们约着睡觉时那样。
  大家都热情高涨，只有他毫无感觉，催促，催促，于是他解开了扣子。
  然而还没解开两颗，就被尹童一把抓住了前襟，将刚露出的一片胸膛又重新遮住。
  “你没点自觉吗？”
  尹童的问题让周婵恢复了一丝清明，但他仍听不懂她的话。
  “什么？”
  “你的身体现在只能给我一个人看，不明白吗？”
  像是完全清醒了过来，又陷入一种清明的混沌中，周婵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快到他失去了表达能力。
  尹童帮他重新将扣子系好，然后将地上挡道的衣服踢开，走到了泳池边。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撑在池边的vivan，即便水波荡漾，仍无法完全遮掩她曼妙的身材。
  显然后者对此也非常自信，毫不闪躲地与尹童四目相对。
  “你打算干什么，游完泳然后直接上床吗？”
  “嗯，原本是这么打算的。”vivan笑了笑，坦然承认，“不过不是我，是我们。”
  言下之意，这是她和周婵合计好的。
  “周婵说你一直不跟他做，作为好朋友就帮帮他咯。”
  她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一切都是尹童的错，倘若不是她拒绝和周婵上床，她也不会这样一步步逼她就范。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尹童直接说道，“无论你觉得我是不配，不合适，或是有千般过错，这都跟你没关系，做决定的人始终是周婵。”
  vivan的笑意淡了一些：“所以呢？”
  “尊重他决定的人才算得上朋友。”尹童同情一般地俯视着她，“而你，不过是一个觊觎他的坏人。”
  这一次vivan完全笑不出来了，她单手撑着头，漫长而又沉默地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孩。
  “是啊，我是看不上你。”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凭什么是你呢，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最后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明明是我。”
  “你如果真的尊重和信任过周婵，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尹童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如果你一直俯视他，企图控制他，你当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喜欢我。”
  “而且——”她笑了笑，继续说道，“爱情从来不是看配不配，而是爱不爱。”
  尹童知道，她作为一个后辈去教一个年长女性这些东西，其实是有些冒犯的。可她就是想冒犯她，刺痛她，让她感受一下周婵被俯视被同情被教导的感觉。
  “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欺负他了。”
  尹童说罢站起身，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周婵。感受到她的目光，周婵才走了过来。
  “你确定要她跟我们一起睡吗？”她问周婵。
  周婵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只给你看。”
  尹童笑了笑，回头看向vivan，用周婵的答案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她颔首告别，转身离开——
  “哎。”
  尹童回头，见vivan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那是不甘心与无能为力的和解。
  她的确用过错误的方法，但也是真的喜欢过周婵的。
  可就像尹童说的，她也许配，但他不爱。
  “对他好点。”
  说罢她沉入水中，不等尹童反应已经游去了彼岸。
  尹童看着稍纵即逝的水波纹，这是vivan的骄傲吧，她想。
  ——是她选择离开，不是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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