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消失】

  『⋯⋯百年来最大太阳风暴即将在一週后衝击地球，预计8号下午影响最剧烈，可能会导致停电及通讯停摆，请民眾做好准备。下一则消息⋯⋯』


  林的同事发现林又回到一开始朴素的打扮，纷纷在背后讨论她是不是失恋了。同事A和B还有点幸灾乐祸地发表高见：「她前男友一定是发型设计师，所以现在分居了也没人帮她做头发了～！」


  林一律当作没听见。


  没什么，反正只是恢復一个人的生活。还有肥丁可以陪她。


  「这隻外星爱情骗子⋯⋯！」林发洩似地把手提包甩在沙发上，顺势倒在那位常窝着的位置，把吓了肥丁一跳，不满地用尾巴扫了她一下后离开。


  再次回到一个人，心情却与上次截然不同，除了生气外更多的是失落、难过，以及寂寞。这回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才能再次习惯了。


  彩留下来的工作区域还摆着一件未完成的作品。她向来爱整洁，每次做完作品都充分发挥触手的高效率，瞬间将工作区域整理乾净，甚至是边做就在边收拾了。檯面上工具材料都已归位收好，除了这个半成品外，只有一张纸片。


  这个作品跟以往的有些不太一样，先前彩的作品即使是科幻场景，她也不曾做过幻想生物。而这个场景以海面为底座，乌黑云层之上有二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纠缠，其中一个半雾透明的，看久了有点彩原型的影子，只是更加狰狞。它近乎透明的体内有很多状似卵的东西，无数细长的触手伸向另一团东西，像是要撕裂另一团东西，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可能会头皮发麻。另一团灰濛濛的东西就比较粗糙了，显然还没完成，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林拿起桌上的纸片，那上面是一串她看不懂的符号。解谜一向是她不擅长的，研究了老半天还是摸不着头绪，请别人帮忙破解又怕上面的内容会洩漏彩的存在。但即使知道内容，装作是虚构的搪塞过去？但若是这符号不是第一次出现，又要怎么解释纸片的来源？林脑中闪过各种想法，最后还是决定先把纸片收起来。这会是彩留给她的诀别信吗？还是她想传达什么讯息？

  彩突然消失后，林又开始做梦。以往彩会在冥思时放出与林相调和的波长，这让她的睡眠品质好到一夜无梦。现在林体会到了什么叫由奢入俭难了。


  『⋯⋯近日大西洋上空出现的极端天气现象，包括狂暴降雨及大量闪电雷击，所幸目前尚未造人员伤亡，各国政府已通知船隻及飞机航班避开该区域。此天气现象目前已持续数日，引发气象学者关切，海洋生物学家则担心该区域的海洋生态会收到影响，也有部分民眾害怕这是世界末日的前兆。而目前气象卫星检测到的报告显示该区域的各项指标皆高出正常范围许多，科学家还在分析造成此异常天气的原因，或许与近年大西洋环流衰弱以及即将到来的太阳风暴有关⋯⋯』


  自从遇到彩后，林开始会关切天文相关的新闻。但这几天即使不用特别注意，这场异象几乎成了节目名嘴与网路上讨论的焦点，因为高强度的异象持续的时间太久了。风暴追逐者们放出冒死拍摄的影像，卫星照片也流了出来，海面上巨大的云团和渡劫似地超大量各式闪电持续落下，已持续了五天五夜。前几年流行过的世界末日题材影片又被拿出来讨论，一时间造成不小的恐慌。


  原本每週会更新2～3次的触手怪频道已经一个多星期没上传新影片，最后发布的那则影片下面，也出现一些熟悉的帐号询问何时更新、女神怎么了之类的留言；而居然还有留言开玩笑地说频道主人是不是去大西洋上空了。林还是登入了那个帐号，用中文和英文在说明栏位备註身体不适暂停更新，以免被现在这些人肉搜索能力太强大的网友挖出些什么。


  林隐约觉得这件事或许确实与彩有关。她看着桌上那个未完成的作品，越看越觉得与现正发生的这场异象有几分相似。仔细回想几个星期前彩似乎有点不对劲，在她们谈论到同类的时候，对方特别强调不会遇到同类、会保护她。难道当时她就感知到了什么？所以⋯⋯这会儿是跟同类神仙打架去了？


  推敲出可能的状况后，林对于彩的不告而别感到不爽，但她想像了彩用欢快的语气说：「我要出去一趟跟同类廝杀喔，掰掰！」似乎也没有比较好。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而彩没打赢⋯⋯地球会变成怎么样呢？沦为X区？大西洋远在这个星球的另一面，她现在除了不停更新网路上的动态乾着急外，也不能做什么，更别提帮忙了。


  『⋯⋯持续七天之久的大西洋上空风暴如今已散去，目前观测各项数据都已回到正常数值，但由于大量落雷造成该区域海洋生态遭到影响，严重程度还需要后续调查确认。而这次极端天气的成因与后续效应，也待科学家进一步研究分析。紧接着而来的是百年来最强烈太阳风暴⋯⋯』


  异象终于停止而消散了，彩会回来吗？林的内心忐忑不安。虽然各种报导都把太阳风暴描述的很猛烈，但注意力不放在这件事上的她，甚至没发现到就过去了。


  三天、五天、十天⋯⋯彩迟迟都没有出现，林愈发焦虑。难道彩输给了对方？还是她搞错了，天气异常只是巧合，彩真的走了？毕竟公开出来的影像除了夸张的天气现象外，并没有捕捉到什么有奇怪生物的画面。心情低落的她连工作都失常地犯了几次错误，还好只是公司内部的资料也都即时被发现修正。主管看在她平常表现不错的份上，也就仅是告诫她专心一点别再出错。


  感觉到林最近不太对劲，以为她的前任又来纠缠求復合


  陈约了她这位好友出来吃饭聊聊近况吐吐苦水。林罕见地多喝了几杯，因为彩不喜欢酒后的脑波，她已经很久没喝酒了。彩的事情她还是不打算明说，只说是走丢了宠物，才会心情不好。


  「宠物？不是肥丁？」依照陈对肥丁的了解，在林家里可以好吃好睡当喵皇，才不会跑掉呢。


  「⋯⋯不是，捡到的，某天突然出现在阳台不走，就养了。」


  「我记得你家在12楼耶！？不过如果是猫，确实有可能⋯⋯。牠很乖吗？看你这么难过。」


  「挺乖的，很黏人，会撒娇。但有时候觉得她太聪明，很会故意装傻。」


  「啊⋯⋯我懂我懂，谁叫胖丁太傲娇了。难得遇到会黏人撒娇的猫不容易，有照片吗？」


  「没有，之前拍都糊的，所以删了。」


  「好吧，真可惜。」


  与好友聊天再加上酒精的效果，林的心情多少好了些。隔天是週末，她们二个姐妹淘索性喝到捷运快没车了才散会。林一回到家撑着最后的精神刷牙洗脸，便倒头昏睡。酒喝太多会使人浅眠，林觉得她在半梦半醒间浮浮沉沉，做着杂乱无序的梦。


  『林⋯⋯。』


  彩？⋯⋯对了，她现在是在作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