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看裴笙对叶沉鱼的态度,就觉得很新奇,那是真真拿她当了自己的命呢,喜欢的不得了,而且这喜欢,日渐增长,一点儿都没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真是奇怪。
究竟是要怎样,才会让一个人,如此的欢喜另一个人?
而疼到了骨子里的欢喜,是什么感觉?
陆湛忽然就伸手,朝着自己的大腿处捏了一把。
使了很大的力气,旋着一块肉就狠狠下手,完全没有半点要放轻的意思。
是疼的。
可是依旧没有心口那般尖刺的疼。
就在这时候,屋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喊。
陆湛一个激灵就起了身,转身过去,便欲推门而入。
可是推了两下,却是没推动。
里边人把门栓的死死地,他站在门外,依稀是又听到了女子抽泣的声音,低低的压抑着似是极为痛苦,他在外头,进不去又看不着,当时着急的,跟火烧了屁股一样。
“快开门,怎么了?”
没有人应。
又不敢敲得太大声,怕是太过嘈杂了会烦闹的人心里不舒服,所是只能不停的挠着手指头干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是被打开了。
是叶沉鱼。
她面色慌张,一双眸子打着转儿,飘闪不定,似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实在没法子处理好。
她踏出一脚后,陆湛下意识往房间里头看,只是隔着帐子,看得并不清晰,就在他想上前一步进去的时候,沉鱼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可谓是不留一点余地。
“出大事了。”
陆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沉鱼接着又往下说,一本正经的震惊道:“锦瑟怀孕了。”
陆湛是晓得这事的,而如今确定了,确实也没有什么大的惊讶,只是面色一顿,又问道:“她没事吧?”
这一问似乎是才将沉鱼从讶异中拉回来。
她咽了口口水,怔怔的张口,又闭上,一下子吊足了陆湛的胃口,直把他弄得心痒痒的,不上不下。
然后沉鱼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大夫说,她一路奔波,动了胎气,之后又受了寒,侵了本就弱的身子骨,当前的状况,糟糕的不得了。”
话音未落,陆湛双手已陡然握住。
“那该如何,有何解决之法?”
他想,只要是能行的法子,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去拼了命办到的。
“法子是有,可是偏生难办。”
沉鱼的眉头全然拧到了一处去,咬着嘴唇,也是担心的不行。
“你说。”
“大夫说,这用了药,也不一定能好的完全,而且还见效慢,最保准的法子,便是拿孩子父亲的心头血,取上一碗入药,才得以保住胎气。”
她沉着声音,一字一句说着这话的模样,让人完全不成想怀疑其中真假,所是陆湛丝毫不犹豫,点头就应道:“我马上去。”
“你凑什么热闹?”沉鱼疑问了一句。
“当然是去取血。”
沉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那当中的震惊,很难压的下来,像极了受到狠狠一击而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过,她反应的也快。
“就算取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回事,大夫说了,得要斋戒沐浴整整三日,怀了诚心,再行取血,那才是有顶顶足够的效用。”
那时候的陆湛,是完全被沉鱼说的那些话吓到了,所是他竟然没有去想,这里头给人诊治的是大夫,又不是神道子,怎么会让人去做这些玄乎的玩意儿呢?
他反倒是点头。
一字一句的将沉鱼说的话记下,记在心里后,还自个儿又默默回想一遍。
沉鱼疑惑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沉吟着面色,然后道:“你去唤人,送些吃食上来。”
说完,她便转身推门,进屋,又复而将门关上。
丝毫不给陆湛留一点可见的空隙。
听着外头是没了动静,沉鱼便是轻笑着送大夫出门。
然后她走到床边,伸手将布帘子掀开,挂在一旁,露出里边灰色的被子下头,正静静躺着的人。
白锦瑟已然醒了过来。
大夫给她扎了几针,人的意识便是开始慢慢的转向清醒,眼珠子转了两转,倒是极其清明的呢。
大夫说了,她白锦瑟的身子立胎,最是稳当的,这就算是动了胎气,昏沉这么久,那吃上些时日的药,将气血补回来,也就没什么大碍。
压根没有什么心头血的说话。
“你当真......和他那样说了?”白锦瑟听到方才外面的说话声了。
叶沉鱼方才就同她说,得要整整陆湛才是,不能让白锦瑟受苦他就一个人逍遥快活,也得让他疼一疼,难受难受。
想来想去,便只有心口这处的疼痛,是最疼的 。
“他看起来很担心你,我和他说要他心口血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看那情况,就算我让他把全身的血都放干,他也是愿意的。”
沉鱼到底还是感叹了一句。
其实陆湛已经变了。
特别是在经过这一遭事之后。
“我可巴不得放干他的血呢,他这人,讨厌的不得了,死上那么个百八十回,都是不够的!”
白锦瑟现下身子虽是虚弱,但是骂起陆湛来,也是咬着牙一副恨的直痒痒的样子,想来这时候人若是在她面前,她可以直接了结了他。
没等沉鱼说话,她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点头,斩钉截铁的应说:“若是他这回撑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下回,得想个狠一点儿的,能要人命的。 ”
若她不是白家的人呢,那她更愿意一个人生下孩子来养,不想和陆湛扯上半点儿关系。
他那个人太讨厌了,从小就讨厌的不得了。
和他作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很容易就冰释前嫌呢?
可恨她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还不得不上赶子的嫁给他。
这厢有机会去发泄,便是想再多的发泄一些,看着他受苦难受了,她心里头才舒心呢。
第100章 夜间
白锦瑟喝了药之后便睡了, 沉鱼便是轻手轻脚的出来了。
隔壁屋子这边, 裴笙正就在凳子上坐着,一手扣在桌子上, 一下一下的扣着声音出来。
沉闷的很。
这屋子里倒是没有其它的凳子了,沉鱼又站的腿脚累,便是直接在裴笙身上坐下了。
“夫君, 我饿了。”
她回身看着他, 抿着唇角,十分委屈难受的模样。
“你倒是行,上上下下的转悠着照顾人, 怎么不见何时,如此细心的照顾我?”裴笙的手倒是未动,只是淡淡的出声,似乎有些不满。
沉鱼听了, 一愣。
白锦瑟都已经这个模样了,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同他吃味吗?怎么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沉鱼何时对夫君不好了?沉鱼对夫君不是一向最好的吗?”
沉鱼轻笑着说道。
“那你为何瞒我?”
瞒着什么了?
好歹想了一通才想到是什么, 沉鱼面色一顿,略微难堪道:“那她怀孕的事, 既然寻了我帮忙,让我不要告诉旁人, 我自然不能随意乱说,毕竟不是小事。”
说完这话,便是自个儿意识到说的不太妥当了, 于是摇摇头,马上改口。
“当然夫君不是旁人,只是沉鱼得守信用不是。”
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那还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呢,怎么着听说她怀孕,心里头就不悦了......”
沉鱼还在闷声嘀咕。
“什么?”裴笙反问。
沉鱼本也就是乱说,怕再说一句有惹他不高兴,摇摇头,没再说话。
裴笙这时候才伸手,揽抱住她的腰,这一握,倒是感觉比之前又细了不少。
“这几天里,我统共就吃了一个馒头,还是硬邦邦的,硌牙齿疼......就连水都不给喝。”
沉鱼是真正在这个时候才有真切的饥饿感传来的,之前一直担心着其它的事情,却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所是心里那根弦一松下来,饿意也就上头了。
裴笙微微眯了眸子,当即是一抹凌厉的目光,落在清冷的屋子里,霎时又多了几分凉意。
要是让沉鱼多受几日的苦,那他非得疯掉不可。
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