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人没了。
就死在离他们院子很近的地方。
可算是惊动了整个国公府。
那丫鬟容儿的哭声到现在还没止住呢。
沉鱼很好奇,心里头想着要看一眼,但是裴笙怕她吓到,硬是不让她过去,好声好气的劝说了几句,才是带着她回了房间。
她最害怕死人了。
生命的消失,在沉鱼眼里,就是一件再可怕不过的事情,特别是上一刻还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人。
那一整个晚上她都很精神,翻来覆去的,就是没有半点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究竟是什么,自己都弄不清楚。
裴笙抱着她,倒也不说话。
后边瞧着实在是夜深了,怕她若是不睡,明日身子又犯懒不舒服,就随口扯了些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聊着。
说了没几句,怀里的人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裴笙却是越发清醒。
哪怕在黑夜里也能看见他一双眸子漆黑幽深,思虑中,闪着另样神采。
抱着人的双手越发收紧。
好像只要他一放开,怀里人便会没了踪迹似的。
他想他现在确实不能没有丝毫动作了。
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头上。
一点点逼近,不留余地。
今天能是旁人,明天指不定会不会就是沉鱼。
和他的孩子。
第119章 父子
老夫人第二日便请了好几个大师回来。
虽然事情的原委尚不得而知, 但是年关当头却出了人命, 绝计是最大的忌讳,是万万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请了大师回来做法, 说是去去晦气。
而此时沉鱼站在窗前,朝着那头槐树的方向看过去,因着隔着院子的高墙, 看得并不是太过清晰。
槐树离他们院子不远, 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分开的岔路转过去,就是府邸的后院, 那一处不常有人去倒是挺荒凉的 。
裴笙不让她过去那边,老夫人顾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特地让人来传了话,说是这些日子, 她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就是。
沉鱼晓得轻重,自然也不会任性。
只是特地让玉兰注意着了些。
回来倒也打听到了一些。
月见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衣裳凌乱, 破破烂烂的,被扯开现了左肩, 脖颈上还有明显红痕,只是虽然她衣裳上沾了许多的血迹, 可是最奇怪的是,她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自从来到府里,月见姑娘都不怎么出去, 总共出门的次数,绝对都不超过三次,怎么就会招上了仇敌呢......”
山茶听了玉兰的话,就自个儿在旁边喃喃自语的疑惑了起来,紧抿着唇,忽而就想到什么,惊惧道:“不会是咱们府里――”
“好了,别说这些了。”沉鱼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转头对玉兰道:“也给她烧些纸钱过去,让大师好好超度......其余的话,就不要再讨论了。”
已经都过去的事情。
这件事,无论如何,至少是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因为她知道,她有裴笙护着。
而接下来事情的原委,裴笙会查明白的。
不用她担心。
......
偏偏烦躁的事情都凑到了一块去。
下午的时候,叶府又有消息传过来,说是小淇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人。
小淇是严氏给那孩子取的名字。
这事说起来也奇怪,今儿个一大早,严氏还去房间看过,当时人睡得正熟,便没有打扰他,后来过了会儿再去,就不见人了。
小淇一直很乖巧,也很听话,就算是让他一个人待着,也是不哭不闹,不会乱跑。
所以严氏当时并不是很担心,想着他许是饿了要去找东西吃或者其它什么的事,去找找人就行了。
但是没有找到。
整个叶府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半点踪迹都没发现,那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难道还能自己去了哪?
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之后严氏又派人去府周围寻,问了好些人,都没有半点消息。
人都快急得不行了。
于是便只能求助沉鱼。
自然,求助沉鱼的潜在意思就是求助裴笙,毕竟沉鱼她一个女子,又常年的不出门,也不会有什么找人的法子。
“裴笙现在在哪?”沉鱼听了这些,第一反应就是找裴笙。
其实她并没有太过忧心,因为那孩子懂事听话,也坚强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她觉着,一定不会出什么事。
“世子爷去了老夫人那边,应当是在处理事情。”
......
书房。
裴骥挺直着身子坐在书案后。
而裴笙站在他面前,离了书案大概一步的距离,稍稍垂了眼,在谈论着什么。
气氛十分严肃。
他们父子俩确实是像的,但是又不能实实在在的说出是哪里相像,只是在眉眼之间,一眼瞧上去,有五六分的相似。
不过裴骥挺直了腰背,看着要更有威严要更壮硕一些,而裴笙眉眼淡淡的,更多的,是冰霜般的冷意。
声线也更加的粗重。
“月见那孩子,是我带回来的,这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无论如何,也得为她讨个公道。”
裴骥他驰骋沙场,对于死人这回事,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可讶异的。
“我听说,她那日最后见的人是你?”裴骥抬头,盯着裴笙的眸子,沉声发问。
裴笙没有丝毫的畏惧,直直对上他父亲的眼神,开口,十分淡然的回答道:“是,她说了一些话,就离开了。”
裴骥就算是同裴笙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这个儿子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这其中的说了一些话......怕并不是什么好的话。
“你有什么头绪吗?”裴骥不再纠结于此事了,毕竟问的再清楚也没什么用,便是转头发问。
“李二公子。”
裴笙张嘴说了四个字。
“什么?”裴骥讶异,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裴笙是说,这桩事,与李二公子有关。
“他昨日辰时三刻匆匆回府,左肩有伤,是尖利的东西造成的。”
裴笙了解到的事情只有这些,至于具体事情如何,他并没有下论断。
“你说是他?”
这么一来似乎是说的通,李二公子一时色急,起了心思,便想对月见行不轨之事,可是月见拼死反抗,他一时失手,就将人给杀害了。
“不,不一定。”裴笙却是摇了摇头,稍作停顿之后,才将昨日陆湛说的话同裴骥说了出来。
“陆湛说,他了解李誉,他虽然急色心重,但没有杀人的胆子,而且,也没有这个理由,更加不可能在杀完人之后,光明正大的回家去。”
裴笙如此解释道。
裴骥听了之后,当时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突然之间发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在这一桩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埋的很深,却又似乎呼之欲出 ,让人想急切的去看清楚。
两人接着又谈论了些什么。
一刻钟后,裴骥长叹一口气,撑着桌子,站起了身来。
“笙儿,你是我的儿子,以后是要代替我撑起整个国公府的,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做到,也可以做好。”
裴骥他就算请命卸下了所有的职务,也是安排了后路,知道皇上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才会推了裴笙上去。
国公府要立足,就一定要有人能够站稳脚跟,才能支撑住这个家。
以前是他,现在他老了,就是他的儿子。
已经给过了裴笙那么多的自由,他想做的事,他也从来没有阻拦,而到现在这个时候,到了他必须要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
裴笙点了点头。
旁的便没有再说。
他的责任,他很早就明白。
也会做到。
因为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才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裴笙出了房门,沉鱼却就在外边等着,这天寒风大,他一眼就看见她面颊上的一阵通红。
当时心里头就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