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定情日

  第二天录製最后一期。
  这一期有人悲有人喜，五个新娘互相攀比，都希望自己能跟新郎飞巴厘岛，哪个也不愿举行完婚礼就被甩。
  Jessie出门前，专门跟金国在撒娇，要他帮忙，看能不能把唐亦收为女婿。
  金国在刚接完秘书电话，金石被曝光拖欠工资，现在所有媒体都把焦点对准他，等着他出丑。他想不出对策，一时心烦意乱，小女儿又来缠他，说唐亦家世显赫，完全门当户对，且自己动了真心，不想放弃唐亦。
  心烦意乱中，一道灵光闪过，金国在一拍桌子，激动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唐亦他大哥是有名的商业奇才，要是能跟唐家联姻，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门口路过的JP听见唐亦俩字，浑身一打颤，咬牙进来道：“不行！绝不能让jessie嫁给他！”
  金国在被泼了凉水，当即瞪眼道：“你小子懂什么？！一天天没个正形，让你去参加你妹妹的节目，你可倒好，就剩最后一期了，你跑到外面跟人打架，还被人打得断了条胳膊瘸了条腿，你现在鼻青脸肿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录，你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我没跟人打架！”儘管憋屈，JP还是老老实实道，“我说了，我是跟朋友打游戏，突然出现一帮人，说我欠了他们钱，把我拉出去揍了一顿！”
  “臭小子，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欠别人钱？！”
  “都说了不是，阿爸怎么听不懂话呢！”JP气的都要哭了，“咱家就钱多，我随便买个鞋都十几万，至于欠穷人钱吗？”
  “你没欠钱他们干嘛揍你啊！臭小子，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阿爸早告诉你不要仗着家里有钱就为所欲为，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吃亏的！”这个儿子什么德行，金国在再清楚不过了，本以为把他送进娱乐圈，能让他上进一些，哪儿想他不但不上进，反而更变本加厉了。
  金国在这么说，JP失望透了：“阿爸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我就算再怎么差，也是你儿子，阿爸说我欠钱，那你呢，你还不是欠了工厂工资？”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竟然敢和老爸顶嘴？！”金国在丢了面子，抓起小花瓶砸了过去。
  JP闪躲不及，花瓶砰一声砸在他脑袋上，痛极了。
  “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我不录了，正好也不给家族丢脸！”
  “臭小子！有本事你永远别出现，我们金家没你这个人！”
  ……
  一大早就惹一肚子气，金国在捶着桌子，骂了几句脏话。
  但JP这次真是被冤枉了，因为揍他的人是唐亦二哥，欠钱也不过一个幌子。
  可惜没人知道，在这节骨眼上，也没人关心他的烂事。
  外面节目组来接，jessie应了声就来，去换衣服。
  换好婚纱，化妆师取出化妆工具，说：“今天最后一期，还是你和唐亦的婚礼，放心，我一定把你化的美美的，比另外四个新娘还美。”
  Jessie不屑道：“那是当然，就她们四个，怎么可能跟我比？”
  化妆师訕訕笑，安心化妆，没再说话。
  Jessie口头虽这么说，心里却十分不安，她心里没底，今天唐亦到底会不会跟她去巴厘岛，她甚至不知道唐亦是不是对她也有意思。
  化妆师猜到她的心事，委婉道：“你知道吗，我和老公结婚那会，他也不大愿意，他一直崇尚自由，后来我们谈了谈，说明了各自的想法，发现其实结婚是件幸福感很高的事。”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很幸福啊，他是大学教授，我是化妆师，现在两个孩子都上小学了。”化粧室目光里洋溢着幸福，“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试试表明心意？你和唐亦看起来很般配，但是——”
  “但是什么？”听见转折，jessie脸色微变。
  “但是你和唐亦的命数不太合，”化妆师放下刷子，实话实说，“你们第一期节目我婆婆看了，她是着名的占卜大师，你的命数事业运很旺，但感情坎坷，要想找到真爱，必须经歷三次创伤，而且对方应该是个二婚。”
  好好的姑娘谁要嫁二婚男？
  Jessie有点想发火，她强忍着怒意，握紧拳头道：“那唐亦呢？”
  化妆师正挑眼影，听jessie发问，她随口道：“虽然不太可信，但我婆婆说，唐亦是难得的金命，从出生开始就一切皆顺，被眾人当成重心，眾星捧月，除了二十八岁会经歷一些感情上的重大磨难……可怜人，我婆婆说，这场磨难也许会改变许多人的命数，而且如果他处理不好，也许会发生一些意外。”
  “意外？那是什么意思？”jessie脑海里涌着一些画面，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她惊恐道，“wuli欧巴会死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意外大部分都不是好的，比如车祸，比如心脏病突发，比如”
  “——ok，我要去发一条信息。”
  Jessie听不下去，拿着手机下了楼。
  唐亦收到资讯时，他正坐在婚礼椅子上，闻着青草气息，听stuff讲流程。
  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一眼：欧巴，今天会和jessie一起去巴厘岛吧？这几天我很开心，也很期待和欧巴在一起的日子，如果可能，jessie想做你的女朋友，miss you，love you。小红心。
  摄像师正在调试机器，偷瞄到萤幕，他悄悄举起摄像机，对准了那行字。
  这几行字还没拍清，又一条信息过来。
  唐亦没看寄件者，点开粗略看了眼内容，忽然心口钝痛，目光移回上面，从头读起。
  资讯很长，他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读到后面，呼吸竟沉重的宛如千斤巨石。
  读完资讯，一回头发现摄影师惊愕的表情，镜头还对着他拿手机的手，唐亦起身，淡淡道了句“我先离开下”，转身往会场外的酒店走。
  进了酒店，前台问先生找谁，唐亦没理会，进电梯，直接摁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几步走到总统套房，唐亦抬手敲门，里面道：“门没关，你进来吧。”
  唐亦进去，房间里很黑，没开灯，窗帘还紧紧拉着，越往里走，酒气味道越大，终于来到内厅，他刚要抬手开灯，一具身体猛地扑过来，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语气还委屈地不行：“你别不要我，我不去巴厘岛了，我就跟你在一块，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也不让别人拍到咱们俩……”
  唐亦被那热气弄的不大舒服，刚想推人，又被对方死死抱紧：“你别不要我，我活了二十多年，我进娱乐圈，都是为了跟你在一块，我这个人死心眼，一旦认准一个人，就再也看不上别人，老大……”
  说着说着，突然像个小孩似的，哇一声哭起来：“老大，我爸爸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吗，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唐亦张开嘴，却说不说话。
  他的声音早在进门前，就被惧意堵住了，明明说好要离钱泽思远一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在看到那条资讯后，冒着被跟拍的风险过来。
  他想自己还真是魔怔了，他何曾这样担惊受怕过，又何曾害怕过别人的眼泪，偏偏一遇见钱泽思，他就像突然多了软肋，生怕别人挑准时机，往他胸骨中间的心脏上捅。
  心绪乱的像团麻，唐亦盯着桌上红酒，心不在焉道：“你爸爸不要你和我有什么关係，就算我要你，我也不能当你爸爸。”
  钱泽思呜呜道：“你能！只要你别不理我，你就是我爸爸！”
  唐亦嗤一声笑了：“说什么混帐话，我才没你这种傻儿子。”
  他随口一句玩笑，钱泽思却猛地抱紧他，坚定道：“我想好了，录完这期节目，我就退出娱乐圈，开店做生意也好，街头要饭也好，哪怕被赶出来，我也要跟你在一块；在棒子待了三年，我总算想明白了，没你的人生活着没意思，只要能跟你在一块，被人骂死我也愿意。”
  唐亦顿了顿，道：“可我结婚了。”
  钱泽思道：“那又怎么样，我可以等你离婚。”
  唐亦道：“我要是一辈子都不离婚呢？”
  钱泽思抬起眼：“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四目相对，唐亦底气不足，别开眼道：“你别傻了，两个男人有什么好在一起的。”
  钱泽思不服气道：“那秦易扬凭啥能跟你在一块啊。”
  唐亦没想到他知道这事儿，一时羞耻，索性道：“为了利益。他是製作人，我需要资源，所以就在一块了。”那就是一时新鲜，现在他后悔的不行，也不想让钱泽思成为第二个他，“钱泽思，我没什么可让你利用的，论资源我比不上你哥，论炒作比不上你的团队，你跟我在一起没有前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要再坚持，除非是有病。
  唐亦打得就是这算盘，提前把话说明，把路堵死，对方撞了墙，肯定就想回头。
  但钱泽思何许人也，大缺心眼，鑽牛角尖，撞死都不带回头的：“我不想利用你，也不会利用你，我就是喜欢你，想每天睡醒第一个看见你，吃你做的饭，给你做饭，听你囉哩吧嗦讲烦心事，然后一起睡觉。”
  唐亦被他堵的没话可说。
  钱泽思见状，捧着他的脸，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吧唧在他嘴上盖了个戳：“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啊，放心老大，我肯定会对你很好，超级好，绝不像秦易扬那个王八蛋一样见色起义，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没良心地把你一脚甩掉，我保证。”
  唐亦：“……”你这张破嘴还不如秦易扬呢，啥都说。
  一码归一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唐亦也不再说啥了，反正钱泽思就是一时新鲜，说不定等新鲜劲儿一过，自己就滚蛋了。
  他帮着把酒一收拾，交代几句，隻身走了。
  唐亦一走，钱泽思趴床上，乐呵呵摸出手机，记下一条：
  ——3月10号，和老大的定情日。
  记完，翻开日历在下一年的3月10号上打了个勾，觉得不够，又写了几个字，一周年纪念日，要好好给老大惊喜，又一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