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你就那么想下地狱?好,萧景,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了,宋子初我不会放过的,你,我也不会放过的。”
这次,她甩开他的手,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她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茯苓这才慢慢上前,看着萧先生一脸落寞的样子,对他道,“萧先生,乔特助说他三天后回来,只是,只是关于前萧太太,乔特助说,他什么也查不到。”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掐着手心,带起一些痛感,眸子半阖,“知道了。”
这三年来,他派了多少人出去,都没有她的任何踪迹,其实也能理解,世界这么大,她要是安安静静地躲在某个地方,外人是很难找的。
更何况,第一年他亲自出去的时候,还找到了关于她的踪迹,可是到最后呢?
最后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一身的伤痛回来,那时的温城,整个城市的银杏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那一年,是被人传言的第一年。
关于他萧景和安言的故事已经变了样,她不是狠心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富家女,而他也不是因为迫不得已要娶她的男人,他们之间,变得干干净净。
故事的最后,只剩下了温城某个有钱为了死去的太太,不惜花天价将温城换成了她生前喜欢的模样。
安言回到病房,路轻绝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安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怎么了?我脸上难道有脏东西?”
路轻绝摇头,“没有,我只是嗅到了杀戮的气息。”
“路警官,你对你的感官可能有点误解,我可是好公民,你别这么想我,我瘆得慌。”
他笑笑,什么话没问,看着她坐在沙发上揉自己的脚踝,不禁关心道,“脚痛?”
安言头也没抬,嗯了一声,“站久了就累,倒也不是痛,这伤,早就不痛了啊。”
路轻绝憋在心里好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安言,你那到底是怎么弄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
女人抬头,很是无所谓,“变残了是吧?”她似是有些苦恼地回忆了一下,眉微微拧起,“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参加了登山队,那天天气不好,同行的人都叫我不要去,先休息一天,可是我没听——”
“因为离山顶已经很近了,我没听他们的话,一意孤行,然后遇到了意外,当霍……救援队赶到的时候,我好像快被冻死了,后面醒来之后腿就瘸了。”
路轻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安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所以你真的是为情出去疗伤的?什么运动危险你就做什么?”
“不是,我是带着我哥去的啊,他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加上我也想,我就去了,就这么简单。”
路轻绝只是勾了勾唇,没再说话,不过想起方才那男人在他面前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安言,萧景如今可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呢,你确定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说,“嗯啊,我要从他手里抢东西,这是迟早的事,加上他现在性情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反正我如今什么都没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他好像对我们的事,很介意?”
安言站起身体,冷笑了一下,“你确定是好像?”
路轻绝不再说话,安言想起自己还有事情,于是对他道,“我今天不过来看了,出去办完事情直接回酒店,你什么时候要回温城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跟你一起。”
这次两人一起回去,要面对的东西很多,路家那边就是一阵腥风血雨,想想还真的是有些棘手呢。
路轻绝嗯了一声,看着她拿了包离开。
……
早就过了中午了,茯苓急急忙忙地上车,叫醒在车上假寐的男人,“萧先生,您早饭就没吃,中午饭千万不能落下了,不然胃会难……”
受字还没说出来,茯苓看着男人惨白的脸色,额头上还布满了一层细汗,心里猛地一惊,手指放在他汗湿的额头一探,温度高的烫手。
“萧先生,萧先生……”
茯苓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男人毫无反应,眼睛也紧紧闭着,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萧先生,您醒一下啊,这怎么生病了啊?”
她急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司机也不在,估计是萧景上车之后将司机遣走了,这么大半天,茯苓考虑到他这两天都没有怎么休息,所以没有来打扰他。
可这已经过了饭点一两个小时了,萧先生的胃自然扛不住这样的折磨。
男人唇色也异常黯淡,茯苓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这就在医院的停车场,她实在是没办法了,赶紧去医院挂了急诊科。
她很快就返回来,可是萧景还是陷入了昏迷,茯苓闭了闭眼,咬牙伸出大拇指掐了掐他的鼻头下方,而且很是用力。
男人蓦地就睁开了眼睛,幽深又蒙着雾气的视线落到她脸上,与此同时,茯苓的手腕被他狠狠攥住,他看着茯苓,吐词清晰,“找人跟着安言。”
茯苓松了一口气,还好,萧先生的意识还算很清醒,没有认错人。
他睁眼那一瞬间,茯苓几乎以为他将她认成了前萧太太,还好没有。
但他很难受是真的,清醒的那刻,手掌按着自己胃部所在的地方,眉宇拧的死紧,额头上不停地冒汗。
茯苓心里庆幸了一点,赶紧扶住他,语气有些急促,“萧先生,您额头太烫了,到时候可别烧坏了脑袋……”
茯苓絮絮叨叨,萧景皱紧了眉,没有开口阻止,借力跨了出来,脑袋耸拉着,茯苓有些吃力将他扶出来,看到前方已经过来了的医护人员,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
可是男人的身躯在她没有任何反应地,笔直地栽倒在地——
“萧先生——”
……
西泠市有情调又安静的咖啡厅一角。
大厅被艺术地分割成好几个区域,安言坐在某一个靠窗的角落,目光落在窗外,身后是一棵几乎能将她身形全部遮完的茂盛的绿萝。
恍惚了几秒钟,收回视线时,就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安言看到他,难得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舒心笑容,伸手朝他挥了挥。
跟三年前相比,易扬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要说的,可能就是他比三年前还要沉稳了,安言想,可能还要的沉默寡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