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见到萧景回来了,着急忙慌地跑到他面前,“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
男人眉头微凝,有些不明情况地看着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要真是安言出了什么事,李妈肯定会第一时间打电话来通知的。
然而,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没有来自别墅的电话。
于是他问,“出什么事了?”
这下,他才发现别墅里情况有些异常,不像平常的灯火辉煌,相反的,今天到处的灯光都是昏暗的,像是有人刻意营造出了一种类似暧昧的氛围。
李妈笑着说,“先生,没出事,只是您今天比往常回来的要晚很多,太太下午跟着厨师在厨房里鼓捣了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呢,可是您晚上没回来吃饭。”
应该是,到了饭点的时候萧景还没有回来。
男人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侵袭了下,带起一阵痒痒的感觉,喉咙涩涩,看着李妈,“她下厨吗?”
安言下厨已经是需要在他的记忆中追溯的事了,犹记得当初,她心心念念地给他熬了汤,送到公司,他当时没喝,全给秘书们了。
而她是不怎么会做饭的,可李妈说,她却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听到男人的问话,李妈赶紧回答,“嗯,太太下的厨,这会儿您还没有回来,她刚刚把所有的菜都热了一遍,上楼换衣服去了,说是身上油烟味儿太重了……”
接下来的话,萧景没有再继续听,而是朝着餐厅走去,刻意营造出气氛的餐厅里,桌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红的像血。
这一刻,萧景讲不出什么话,只是在看到这一幕时,眼眶蓦地湿润了。
本来安言为了等他回来,将别墅里所有的佣人都喊退下了,只剩下了李妈一个人,现在连李妈也离开了,偌大的萧山别墅主楼,只剩下了安言跟萧景两个人。
情景有些相似,曾记得某一天,他也曾深处这样的场景中。
温暖的烛火加上鲜红的红玫瑰,桌上是煎好的牛排,还有一个等着他回来的女人。
那时候他可以不去记她那天穿的什么,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此刻,几乎不用刻意去想,那些画面就出现在了萧景脑海中。
其实今天应酬萧景是吃了东西的,虽然没吃多少,可是那种场合下的饭菜,自然不会特别的好吃,多半都是撑场面的东西。
尽管胃里装不下再多的东西,可是萧景却感觉到饿意在瞬间像他袭来。
他拉开餐椅坐下,看着桌上的菜,因为重新被人热过一遍有些菜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泽,可他的筷子却朝那些菜伸去——
直到饭菜进入嘴中,不是他记忆中吃过的味道。
有关安言的一切,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但从这个名字到人,早就在很早之前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下过几次厨,但只要他吃过她煮的东西,至今,连味道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冬日时节,上桌的饭菜放不了一会儿就会变得很凉,此刻,男人口中的饭菜微凉带着点点糊味儿,但却让他瞬间湿了眼眶。
属于安言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这么晚回来,应该已经吃过了,我尝过了,很多菜的味道都不是很好,加上又热了一遍,味道就更加差劲儿了,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话说完,她人已经站在了他对面。
顺手拉开椅子坐下,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两秒,安言笑,“你别吃了,我看你吃我做的饭比哭还要难看。”
男人微微停住手指,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他知道此时他的样子一定是有些狼狈的,在她的面前。
喉头一阵哽咽,他掀起眼皮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怎么想到要做饭了?不是生病了吗?”
她的脸色较之早上他看到时,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是那么的苍白了。
安言也觉得奇怪,像是突然之间的回光返照,下午见了茯苓之后,睡了一觉起来就好了。
“突然想做饭给你吃,你看,你吃了晚饭回来的还不是要吃我的做的,尽管我叫你不要吃了。”
她话说完,看着萧景又伸手夹了一筷子东西,安言咳了咳,指着自己前方盘子里的东西,对他说,“吃这个,这个好吃。”
安言伸手指着的食物,是桌子上所有菜色当中,冷的最快的一道,现在估计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微微发硬的东西。
男人手指仅仅停顿了下,视线朝那道菜看去时筷子已经伸了下去,然后没有任何停留地放在嘴中,接着咀嚼。
目光中,是女人柔美的笑脸,“怎么样?”
萧景闭着眼睛点点头,将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
她知道他的胃不好,已经冷硬了的东西,他却硬生生给吃了下去。
可尽管如此,萧景也觉得今晚来的惊喜比他事先想的要好太多,他现在啊,已经怕够了,她只要能对他笑一笑,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他都能像是溺水中抓住了浮木的人一样珍惜着。
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带着无数多的感情吃其他的,只在某一刻,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厨艺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安言扬唇轻笑,双手杵着自己的下巴,出声,“你不是想吃到我那三年的事情吗?我今天讲给你听。”
“我在北欧,这我一直以来向往的地方,但我没想我很不适应,我吃不惯那边的食物,也不太喜欢吃西餐,没办法,我只能逼着自己做饭,一遍一遍又一遍,我可能天生没有做饭的天分,所以那些菜烧出来我自己都难以下咽——”
“但勤能补拙,一次次的努力之下,我总会进步,于是我饿不着自己了。”
“只是在那个地方,很难买到我想吃的菜,但是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你说的对,我跟霍景衍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两个人惺惺相惜倒是真的,我孤身去北欧,他是因为被家族放逐……”
霍景衍一半是瑞士血统,一半是中国血统,是私生子,也是家族最小的儿子。
因为纷争被家里的老爷子弄去了北欧,这些萧景肯定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不需要她来说。
可是霍景衍自己是个有手段的人,安言跟他一起待的短短的时间里,北欧很多没有的蔬菜,都是霍景衍去弄的。
“你不是很好奇每个月到我账上的那笔钱么?是霍景衍给的,但我们是公平交易,我提供我的劳动力,他付酬金,我给他的公司画过不少的画。”
萧景放下手中的筷子,安安静静地抬眸看着面前的女人,心脏骤然痛了一下,搁在桌上的手指紧紧攥着,嗓音低沉,“既然过的这么不好,为什么不回来?”
安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你哪里看出来了我过的不好,不太好的只是刚开始,我运气挺好的,遇到了霍景衍这么个有野心又聪明的金主,他很快就回瑞士了,掌握了大权,我依附着他,也算是……过了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