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完,她就后悔了,这是第几次还是第一次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待在他身边,身体又出问题了。
“我一直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我什么样的状态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现在才怕。
安言视线向下,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手中的毛巾拿过来,抬起手,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撑住自己微微踮起来的身子,另外一只手拿着毛巾给他擦脸。
“安言,我很怕,”他将她手中的毛巾夺了,将她搂在怀中,力道很大,紧紧禁锢着她,“你说你太累了,可扪心自问,这段日子我巴不得这条命都给你只希望你好好的,就算要累着,也应该是刚开始,离开我之后有经常流鼻血吗?一个人跑去叙利亚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有流过鼻血吗?”
安言眼神闪了闪,恍惚了两下。
刚开始离开温城,在大溪地的确流过,可后面渐渐没了这种情况,一直到今天。
她回抱住男人坚实的脊背,嗓音轻轻,“我让你困扰了是不是?”
萧景微微将她的身子松开了点儿,低头安静地睨着她,这里没有医用棉,所以她鼻头只是用纸巾塞着,现如今已经被红色的血液浸湿了大半。
就这么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似乎有一只手钻进了胸膛,紧紧揪扯着他那颗心。
“我不困扰,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我之后没有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一回到我身边就有?”
难道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在一起?
这天傍晚,安言的身体在突然之间出了这样的问题,让萧景多日以来的美梦在瞬间诈醒,恐惧、惊慌、不安一系列的情绪交织在脸上,撕扯着他整个人。
天幕将黑未黑。
萧景从李妈手中接过外套给她披上,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抱着安言就朝外面走去。
李妈一脸着急,看着两人,还是安言害怕她太担心,在被男人抱起来的时候宽慰了两句,“李妈,你别太担心了,我没事,你叫厨房给我准备点儿宵夜吧,待会儿我回来吃。”
“哎,太太,你们路上可得小心点儿。”
男主人脸色不太好,李妈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答应。
在这之前安言还想跟萧景说,她不想去医院。
她是觉得自己挺好的,但是为什么流鼻血她解释不清楚,他整个人处于抑郁跟精神崩塌的边缘,安言是不敢讲这种话的。
这样也好,有些事情逃避不得,她倒是很想看看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萧景亲自开的车,提前让乔特助打点好了一切,他们过去直接见医生安排检查就是了。
一路上,安言还是在安慰他,尽管没什么用。
到了医院,他甚至还想将她给抱进去,安言坚决拒绝,男人才将抱改为牵她的手指。
安言手指扣了扣他的手心,侧头看了他一眼,“萧先生,你要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他一顿,“可你的身体好像不太信任我。”
“但我真的没什么问……”
“看了医生再说,但是这次,”顿了顿,萧景站定脚步,低头深深地望着她,“安言,我真的不会放了你。”
医院走廊清冷的光线撒在男人宽阔的肩头,头顶灯光明亮,雪白一片。
此刻的萧景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现在他将很多情绪都隐藏了,是悲是怨是哀她一样都看不到。
可她却被他眼中浓烈又深沉的感情给吓到了,下一刻,萧景倏然间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脖颈处,嗓音像浸了夜色一样浓,“要是医生宣布你得了病,我们就治,要是是绝症……”
男人的声音蓦地哽住,随即又道,“要是是绝症,你有多少日子我都陪着你,你的余生就是我的余生,我让你先走,这样你不会寂寞,你只需要在黄泉路上等我一会儿,我就来追你。”
“甚至于,就算是你的精神跟心理状态出了问题,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不想活了也可以,我都陪着你。”
意思是,她生,他生。
她想死,他也陪着。
安言被他这有些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了,但脖颈里面停留的温热的液体将她惊醒,安言掌心覆盖住他的手指,好看的唇弯了弯。
“那好吧,你都陪着我。”
检查的过程挺繁琐,他担心她,基本上这回检查能够立马拿到结果的项目萧景都让医生给安言安排了。
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安言流鼻血的问题。
尽管男人方才说了那样疯狂的话,可脸色依旧黑沉得可怕。
本来就是不按照正常程序空降来看病的,还是院长事先来打过招呼的,所以本来医生就挺有压力的。
有些检查本来可以不要他出面的,可碍于萧景,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主治医师亲力亲为。
直到一系列的检查都完毕,萧景带着安言在医生的诊疗室等结果。
他比安言要紧张,安言在摸到他手心里都是冷汗时没忍住笑了,靠在他肩膀上,她自己反而却看开了,“萧先生,要是我真的得了绝症怎么办?癌症病人后期都是很痛苦的。”
她话音刚落,男人将她的手指握的紧了些,眼睛也闭上了,“要是真的,我们就吃药。”
走到了那一步,病人会很依靠药物,安言想,要是可以的话,她选择安乐死。
这天晚上,安言没吃成李妈煮的夜宵,应该说,她被医生勒令禁止太晚的时候吃东西。
一日三餐,只要保证了三餐就好了。
温城十月份的夜晚,天气有些凉。
安言拢紧了长长的针织衫开衫,抱着男人的手臂一步步跳下台阶,心情远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但是那张脸却有些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