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哥儿和双胞胎一个挨一个蹲在木盆边,眼巴巴看着,谢若抬头问:“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吃?好香啊。”
屿哥儿和谢景君也如出一辙地看着他。
谢景行挨个摸头,“等凉了就可以吃了。”
周宁要蒸鱼,今日晚饭肯定会晚些,刚好这几碗酥酪可以垫垫肚子。
屿哥儿鼻子一抽一抽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他挺久没吃奶制品,奶粉也早已断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再喝奶粉不像样。
趁着周宁做晚饭的功夫,谢景行又将剩下的牛奶倒出来,然后往里加了黄茶、青盐和醍醐,又熬了些奶茶出来,本来还需要加些奶油,可今日晚了,奶油一时半会可做不出来,只能做个简易版的奶茶。
奶茶香味更浓,屿哥儿和双胞胎本还一直守着被凉在井水里的酥酪,现在却闻着味儿又凑到了谢景行旁边,今日真的太幸福了,这么多好吃的。
谢景行看着他们的馋样就好笑,忽然想起奶茶里加的黄茶有治疗消化不良和食欲不振的效果,他看这三只馋猫根本就用不着,哪有吃不下东西的样子,只怕还不够。
若是爱吃,下次可以跟那老板商量一下,给他留着牛奶,可以多做点,他亲手弄的,也没加现代各种添加剂,不用担心不健康,谢景行想着,将奶茶倒了出来,晾在了一边。
他走哪儿,后面三个就跟到哪里,看他们蠢蠢欲动的模样,谢景行将奶茶端去饭厅放好,“先不忙,现在太烫了,待会儿饭后再喝。”
三人还直勾勾地盯着,这是有了奶茶又忘记刚才的酥酪了,谢景行无奈牵着双胞胎去了内院,屿哥儿也只能跟上。
摸了摸木盆里小碗的内壁,井水凉,现在温度已降得差不多了,谢景行去厨房里拿了勺子,给他们三人一人端了一碗,“先吃这个。”
又端了两碗进去给周宁和谢定安,两人几口吃完,他们也快将饭菜弄好了。
回来时,屿哥儿和双胞胎两人已经吃得一脸满足,看他过来,都道:“哥哥,好吃。”
谢景行过去摸了摸双胞胎的肚子,“待会儿还能吃下饭吗?”
谢景君自己也摸了摸,然后挺了挺小肚子,道:“可以,小筛子可以吃很多。”
谢若也在一边点头,他也能吃。
屿哥儿这时已经将一小碗酥酪吃完,将碗泡进木盆里洗了洗。
谢景行见状,将自己那碗没有动的酥酪端到屿哥儿面前,“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
屿哥儿摇摇头,“不吃了,下次再吃,待会儿吃饭后还有奶茶呢,我得空着点肚子。”
谢景君在一旁看着,听到屿哥儿不吃便扯了扯些景行的衣衫,“小筛子还吃。”为什么不问他呢?他还可以吃的。
谢景行捏了捏小筛子的胖脸,“你再吃了这个就吃不下其他的了。”
谢景君偏头想了想,也是,待会儿还有那么香香的奶茶呢。
谢景行舀了一勺,淡淡的奶香味加上醪糟的甜香,和他在现代做的味道大差不差,甚至还更香浓。
屿哥儿洗着洗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侧头悄悄看着一旁谢景行温润清俊的侧脸,鼻梁高挺,轮廓流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谢哥哥最近好宠他呀。
想着想着,他的脸便慢慢得红了,眼里像浸入了一层蜜。
谢景行吃完酥酪,回头正对上他那双眼,愣了愣。
屿哥儿恍惚惊醒,收回视线,急急将手里的碗洗了干净,甩了甩后,拿给一旁的谢若,“快来,我帮你们把碗洗了。”动作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在掩饰些什么。
刚把两个碗洗干净,面前又多了一个碗,屿哥儿顺着看过去,谢景行笑着看他,“帮我也洗了吧。”
屿哥儿接过碗,把碗洗了,什么更宠他了?分明是错觉,全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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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吃了酥酪,谢景行还做了奶茶,周宁并没有做多少菜,就一道清蒸鲈鱼,一道红烧排骨,再加一盘清炒时蔬。
因为是谢景行说的要吃鱼,一上桌周宁就先给他夹了一筷子,又加了一块鱼腹上的肉放到屿哥儿碗里。
谢景行道:“阿爹,别管我们,你自己吃。”
屿哥儿在一旁点头附和。
周宁的手艺很好,清蒸鲈鱼味道清甜,鲜嫩可口,关键是没有一丝腥味,红烧排骨也是酱香味浓,很是下饭。
饭后,谢景行给早就迫不及待的双胞胎一人用小碗装了半碗奶茶。
其他四人却是满满一大碗。
双胞胎站在桌前眼巴巴地看着,谢景君赶忙道:“我要这碗。”手伸向了大碗。
谢景行拦住了他,“不行。”
谢景君不愿,“小筛子肚子能装下,可以喝大碗。”
谢若立在一边,也可怜兮兮地看着谢景行,一双眼睛里满是渴盼。
谢景行没有心软,却也没有独断,而是蹲下身温声细语说:“你们俩还太小了,这个奶茶喝多了你们容易拉肚子,到时肚子会疼,也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一旁周宁也蹲下身,抱住双胞胎帮着劝,“都听哥哥的,要是之后再想喝,让哥哥又给你们做。”
双胞胎还是很听谢景行的话,虽然还是不舍,却也各自端着自己小碗喝,刚一入口,眼睛便一亮,但又舍不得太快喝完,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嘴里抿。
屿哥儿看着心疼,偷偷瞄了两眼谢景行,看谢景行没注意他,一点一点挪到了双胞胎旁边,用身子挡着,背朝着谢景行偷偷摸摸将自己碗里的奶茶给双胞胎碗里一人倒了一点。
没敢倒多,他知道谢景行说的对,害怕双胞胎到时闹肚子。
双胞胎眼睛晶亮亮地看着屿哥儿,笑地眼角弯弯。
屿哥儿将食指竖在唇前,轻轻“嘘”了一声。
双胞胎连忙跟着他也轻轻“嘘”了一下,三个人对视着抿嘴笑,神情跟偷腥的小白一模一样。
谢景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装作没注意,移开了视线。
早知道屿哥儿会这样干,自己还能不知道他们三人关系好,一开始就有意地给双胞胎少倒了些。
第116章
又到六月月底,一早,谢景行和屿哥儿到了府学门口,临分别时,屿哥儿忽然探头探脑地往值守室看。
谢景行心里奇怪,也看过去,“怎么了?”
屿哥儿脸上有丝迷惑,“值守室夫子没在?”府学每日都派有夫子在此值守,一是担心有外人无故进入府学,二是迎来送往新旧学子,从无例外,可今日他怎么看着里面好似没有人。
谢景行比他高,看了一眼,蹙了蹙眉,确实无人。
两人正疑惑时,从上面阶梯下来了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他蓄着满脸络须胡,看着却不显乱,被打理得整整齐齐,露在胡子外的脸面无表情,仔细看去却能看出些紧张。
发现谢景行和屿哥儿站在值守室门前,连忙肃了神色,挥手赶人,“都快到上课时间,你们还在此作甚?还不快回课室。”
谢景行和屿哥儿对视一眼,满脸疑惑互相道别,各自去了课室。
到了课室,课室中学子虽都在诵读课文,却有熟识之人间不时互相打眼色。
今日府学氛围好似不太寻常。
“府学今日是又出什么事了吗?”课室十几个人只有孟冠白和萧南寻在静心读书,其他人今日都显得略有些浮躁。
这话当然是问的孟冠白,他可以说是府学的万事通,什么都知道,就是原先不知道的,他也能想方设法打探到消息。
孟冠白挑高一边眉,脸上带着似激动又似幸灾乐祸的神情,道:“这你问我可问对了,我今日来时可撞上了大场面。”
谢景行配合孟冠白,问道:“什么大场面?”
孟冠白顿时眉飞色舞,“我今日一来,居然看到府学的山长和所有夫子都到了大门处等着,当时可吓到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来等我的,都准备去向他们问好,结果是我想多了,还被陈夫子呵斥了两句,让我赶快回课室。”
谢景行作为猫党,根本理解不了二哈的脑回路,孟冠白只是丙级课室的一名学子,怎么有这么大的脸认为自己能让府学山长和全部夫子出面迎接。
他的神色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表现得如此明显,孟冠白呵呵笑了两下,没再胡扯,“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等着看,你猜怎么着?新任知府居然来了府学,山长他们是在迎接知府呢。”
知府乃是一府长官,职责是“掌一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税,教化百姓。”(注)
州府学校自然也受知府管辖,如此,知府来府学,山长和夫子才会这般郑重相迎。
“你看着吧,知府来的阵仗不小,今日夫子他们是定不能准时来课室的。”
一语成谶,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一位不认识的夫子过来,说今日的教习课改为自修课。
一直到课中休息时也没见到陈夫子的人影,孟冠白出去了一趟,回来后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知道夫子们为什么没来上课吗?夫子们正在被知府考课呢。”
以往都是夫子们让他们考试,现在轮到夫子们被考了。
谢景行疑惑问:“不是说夫子们的考课都在年末吗?怎么这才六月,知府就过来考课夫子了?”
府学的夫子并不是终身制,要来官学做教官,须得经过考试,合格后才能入职。而且入职之后也不代表就能高枕无忧,每年会由知府或学政主持一次考课,成绩合格者才能继续担任官学教官,反之就会被罢黜。
若是严格,光是合格也不成,考课的成绩不够好也会受斥责,若是三次都不够优秀,同样会被贬黜。
孟冠白道:“不是正式考课,只是随意抽查一番,应该是想要看看夫子们是否认真吧?也可能是知府新上任,想让新任知府看看夫子们的水平。”
谢景行恍然,高知府刚上任,应该是想要好好抓抓通州府的文教,通州府的文教一直都比不上周围其他府城。
孟冠白见谢景行不语,过来撞了撞谢景行,“谢兄,你说我们陈夫子被考课时,也是那幅严肃的面色吗?”
谢景行看他乐呵,淡淡道:“明日就轮到我们了。”
孟冠白瞬间又蔫儿了,看着在休息时间课室都有不少学子在捧着书看,他心里冒出了些危机感,他到时成绩不会又垫底吧。
他连忙回了座位,将书拿了起来,他也得抱抱佛脚,不过,他与谢景行几人一同苦学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该还是排在最末。
没等孟冠白多翻几页书,今日一直未见人影的陈夫子却来了课室。
他站到了课室最前面,看向课室的所有学子,等所有学子安静下来后,他缓缓开了口,“明日乃是六月二十九,大家都知是月末文考的日子,以往的文考题目都是由府学几位夫子共同拟出,再由山长随即挑选。”
说到此处,他面色严肃,“此次文考却不同,乃是由知府出题,连我们都不知道题目,考些什么也都不知,还请大家此次认真对待。”
谢景行转头同一旁的几人对了对视线,心里都有些惊讶。
不止他们,其他学子也纷纷惊讶互看。
陈夫子沉声道:“知府知晓府学文清苑还有十几位女子、哥儿读书,还交代了此次文考,你们会同文清苑一起进行,题目也都相同,届时会与文清苑学子一同排名,大家可得打起精神。”
言外之意是,若是他们的排名比文清苑中女子、哥儿排名还低,脸上可不好看。
课室中人一听,瞬间热闹起来,学子们这下都没沉住气,纷纷出声。
谢景行和寇、萧、丘、吕五人却显得若无其事,反正他们只参加文考,不会参与排名,没有这么多的压力。
孟冠白却是更紧张了,毕竟输给其他汉子学子他已经习惯了,可要是输给了文清苑那边的哥儿或女子,他就真没有任何颜面了。
这边最后一排的谢景行几人面色淡淡,孟冠白紧张兮兮,前面的其他学子却有人忽然说:“既然这次是同文清苑那边一同考试和排名,文清苑的宁屿不就也会参加?”
本还若无其事的谢景行,猛地看过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了屿哥儿。
“定是,那便可以通过此次文考见识一下腹有诗书的宁屿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