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断翼的守护天使

  大镰刀扬起了奔腾的黑色闪光，而在黑色的轨迹划过后，绚烂的血色宛若绽放的礼花喷洒在天地间。
  “我要杀了你！”
  血色的眸子蒸腾着杀戮的欲望，却将感情、理性诸如此类的东西统统抹杀掉了。
  ——也因如此，在完全丧失理性的攻击下，带走却是那些无辜教徒的生命以及些许飞溅碎石。
  那红色的血液伴随着毁坏的建筑物漫天飞扬，整个塞也被这非人的力量弄得千疮百孔。
  “不要！苍月，不要！”
  克莱妮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泪水还是本能地潺潺涌出，为那些消逝在死神之镰下的无辜生命。
  “停下来……求求你，住手……”
  圣女哭泣地跪倒在地，眼前是一片宛若修罗炼狱般的景象。在圣皮尔斯大教堂光荣成为历史之后，整个宗教建筑群都变成了只剩下坍圮的白砖瓦墙、倒塌的神像……和留下血泪的圣母像，那是教徒们的血汇聚而成的眼泪。
  曾经的骑士已变成杀气冲天的魔鬼，怨恨的灵魂在嘶吼，克莱妮尔能够听得见那些亡灵的声讨，眼前他正在犯下的惨绝人寰的罪行。
  “为什么……？”
  当眼泪都干涸以后，只剩下绝望而空洞的心，发出了虚弱的质问。
  但这一切，因为回忆而陷入了疯狂杀戮中的苍月根本无法听到，只是让手中的巨镰起舞，带走更多的生命。没有任何的顾忌，只有杀，无尽的杀。
  “看来……这堕落天使之血果然根苍月有很大的联系，也许，不失为限制他的一个好方法。不过，能永久解决掉就更好了。”
  从容躲避着苍月疯狂攻击的坎贝尔，露出得意而诡异的笑容。缺少了冷静的思考，此时苍月单凭强大气势和破坏力的攻击却不如以往来得犀利，也因此坎贝尔的躲避动作优雅得如同舞会上派头十足的贵族绅士。
  犹如迅驰的闪电，黑色的飓风在挥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加速，仿佛突破了空间的屏障忽然来到坎贝的面前。
  但却在一个手臂左右距离的时候，发出响声弹跳开来。
  一道无形的力场微微抖动着——大镰刀被“阿斯莫德之盾”弹开来，相对于在万魔死地差点被苍月破盾，这时的“阿斯莫德之盾”无论在强度还是反应速度上都胜过当时。
  然而被弹开的反作用力却被疯狂之中的苍月本能地运用了，灵活修长的手指猛地一回转，换成了反面的刀刃，一边擦着地面一边朝坎贝尔袭去。展开了更强的防壁，势必增加不少负荷。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只要攻势不减，迟早会找到破绽。
  就在这个时候，坎贝尔意外地举起了双手。
  “听我召唤，可畏的火焰之王啊。敌意的天使……”
  在用宛如歌吟般的嗓音细诉的“魔术师”手上，五芒星的开始闪现不祥的光芒。同一时间，废墟之中开始布满紧张的空气。那是让全身汗毛都要倒立的诡异热气。
  “无价值的人、为恶的人、卑贱的人、邪恶的人、住在灵魂虚空之处的人啊！我的心无法透过你的感知世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大镰刀已经发出破空的鸣声，朝着坎贝尔那纤细的脖子逼近。
  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是为了下一刻喷射而出的鲜血而感到兴奋。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不过已经结束了！”
  “自力而立、迎风飞舞的黑暗之王，请借予我火焰的力量——出来吧，‘贝里安’（注：belial，堕落天使之一，象征着“无价值”的恶魔。）之箭！”
  刹那发放出来的光辉，将一会而下的大镰刀染成了白色。
  “！？”
  虚空之中迸现的火球，轻轻松松就将苍月的身躯撞飞到空中。反卷的暴风将修长身躯仿佛玩具般来回翻弄，然后背部撞开了无数耸立的石柱和断墙，整整倒滑出来了十几米之远，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这幅光景让抽噎不止的克拉妮尔瞪大了眼睛。在克莱妮尔的记忆里，苍月是无所不能，从来未有过败绩，即使稍落下风，也可立即扭转乾坤。无论是对付九头大黑暗龙，还是从异端宗教裁判和圣殿骑士团的追杀下逃生。
  但是，现在，曾经无所不能的存在，竟然被人毫无争议的彻彻底底的击败了。尽管他犯下了最不可恕的滔天杀孽，但当苍月无助地躺在废墟中生死不明时，圣女仍然毅然而起，挣脱了凯斯的阻拦，急急忙忙跑到了苍月的身边。
  然后，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掉落。
  ——在散发着焦味的空气中，瘫倒在地的苍月扭出诡异的角度。不知听不听得到跑近身边的声音——只见到头部微微的痉挛，然后流出大量鲜血，在地面开始形成血水洼。
  “噢，最好不要动他。‘贝里安’之箭甚至连低阶的天使都能射死，而他竟然正面中弹却还能保住原形，真是不可思议。”
  坎贝尔两腕笼着黑雾——那是流动的仿若液体的铁砂。
  他的忠告克莱妮尔并没有听见，她在苍月的身旁跪下来，颤颤巍巍地扶住苍月的肩膀。
  “苍月……你醒醒……”
  原本如夜莺般动人的声音此时是如此的嘶哑，饱含了绝望与痛苦。
  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在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美貌而圣洁的女子，恍然间如同无数年前那个温柔的女子一般。
  努力地伸手想要抚摸女子柔滑的脸，然而身上的力气却被抽尽，再加上那让灵魂都战栗的刺痛，半空中的手终于还是落下了。
  不！一个白净的小手抓住了满是血污的大手，温柔地放在自己的脸颊处，也不管受伤的血污和灰尘受否会弄脏了自己的脸，只是泪眼朦胧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脏！”
  苍月本能地想要抽开，但小手意外强硬地抓住死死不放。
  “我的手上沾满了肮脏罪恶的血……”
  仿佛回忆起来疯狂之时的所作所为，苍月满脸痛苦懊悔地说，笼罩着淡淡血雾的眼睛有种放弃了一般的绝望。
  “我是永远都得不到救赎的……”
  “不！”
  克莱妮尔拼命地摇着头，想要说什么，但是好像有东西梗塞在喉咙里，怎么也无法发声，只有眼泪汹涌地冲出。
  掌声很突兀地响起，坎贝尔面带讥讽的笑容。
  “还真是深情啊！但这可并不是你应该所拥有的感情，应该如刚才那样，尽情地杀戮、放肆的屠杀，那才是真正的你啊！”
  坎贝尔狂笑着。
  “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你对苍月做了什么？！你肮脏而卑贱的灵魂只配堕入地狱的烈火中灼烧！你这个只会将人诱入罪恶之途的浑蛋！”
  情急之下的圣女也不顾及什么淑女风度，咬牙切齿地指着坎贝尔怒骂道。
  坎贝尔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就算上面下命令要求我活抓你，但是若真是惹怒了我，你一样得死！”
  五芒星再度发光。手腕在同一时间卷起了黑色的雾气，对准了克莱妮尔姣好的容颜。
  下一个瞬间，磁场产生电磁加速投射的铁砂开始迸出蓝白色的闪光。
  “……！”
  光之瀑布四散奔流，克莱妮尔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眼睑之前的视野被染成了蓝色，爆风撞击着耳边。鼓膜在气压下的变化下发出哀鸣，发丝的烧焦味渗入鼻孔……不过就只有这样。原先所预测的死亡并为夺去她的意识。
  “……苍、苍月！？”
  头顶滴下温热的水滴，克莱妮尔抬起头来。对环抱着自己的身影出声呼喊。
  像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的苍月背部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焦黑的肉被凄惨地挖出，从裂缝之中隐约可见白色的脊骨。
  “噢……真是刮目相看啊，苍月。”
  他还有意识吗？“魔术师”望着早应该死去的苍月，声音里头带着忧郁。
  “护主护到这种程度，可真让人敬佩啊！不过你能不能省去无畏的挣扎？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不……不行……”
  抱住克拉妮尔身躯、满布血污的肉块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行……我要……守护……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