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早掀起睫毛,对上他那双疑惑睁大的眼睛,黑亮黑亮的,扑哧一声笑出来:“现在这社会,像你这么老实的人,可不多了。”
石野不明所以,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摸着自己扎手的寸头,耳朵发红滚烫:“你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
江池骋从实验室出来马上到两点,他一边朝咖啡厅走,一边翻平板资料,越翻越焦躁,指尖滑动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陡得停下来。
到底了。
等红灯的功夫,江池骋闭上眼,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编织成网,检索了一遍又一遍,却找不到那个s级alpha的蛛丝马迹。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人行道对面绿灯亮起,江池骋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焦躁,顺着熙攘的人群走到街对面,不远处,书店旁边的拐角处就是咖啡厅,江池骋加快了步伐。
路过咖啡厅外锃亮的暗色落地窗,余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掠而过,江池骋心头一哆嗦,停下,往回退了两步。
紧挨着落地窗的咖啡桌两侧,女人两手托腮,笑容灿烂,男人挠着头发,嘴唇轻抿,害羞低头,俊男靓女好一幅夺人眼球的画面。
江池骋眯起眼睛。
如果他眼没瞎,脑没瘫的话,左边是他的好室友,右边是他的好姐姐,江池骋就贴着玻璃站在中间,高大的身体像堵墙似的,盯着他俩。
偏偏两人谁都没有察觉,依旧相谈甚欢。
江池早这个虚伪歹毒的alpha姑且不论,石野绝不是那种看到漂亮omega就冲上去搭讪的人。
江池骋视线落在石野脸上,小麦色的皮肤红起来,像喝醉了酒一样,眼皮都透着薄粉,一双眼睛猫似的,瞄人一眼,又飞快垂下,牙齿咬着嘴唇,轻一分是欲语还休,重一分是欲拒还迎。
这个表情,从小到大他只在他脸上看到过一回,那是石野八岁,他七岁,俩人玩儿过家家,一个扮新郎,一个扮新娘,周围小朋友起哄,石野亲他嘴的时候。
而他的对面。
那个s级alpha。
烈酒味儿信息素掺着蜂蜜味儿的omega伪装信息素味道,兴奋状态,攻击性极强。
江池骋视线落在那张与自己八分相像的脸上,说不上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起心,像噎了个苍蝇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只心道:破案了。
江池骋点了根烟,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挺挺站着,不知道是捉奸还是跟谁较劲儿,站了将近二十分钟,脚下烟头落了一地。
直到江池早勾了勾手指,示意石野附耳过来,石野面露犹豫,江池早就用脚尖轻轻挑他的裤腿,石野脸腾一下红到要冒烟儿,整个人儿像被根线儿牵着似的,慢吞吞靠过去。
一米,一臂,一尺,眼看着两人越靠越近,江池骋脸色也越来越黑,直到两人快贴在一起。
江池骋抬手敲了三下玻璃。
“笃笃笃!!”
玻璃内两人均受惊一哆嗦,齐齐朝窗外看,对上江池骋压低的帽檐下那双阴沉沉的眼睛,一个尴尬,一个得瑟。
江池骋大步离开,推开门进来,叮铃铃风铃一阵嘈杂乱响,长腿迈了没两步就到人面前。
石野微愣,他其实很少见江池骋在外面的样子,他在家里总是穿一些浅色的睡衣,不爱扎头发,松松软软地垂下来,中和掉了alpha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攻击性,而此刻,这股攻击性几乎从他宽松鼓胀的袖管中满溢出来。
江池骋敲了敲石野的桌子:“这是我的位置。”
石野没动:“你们认识?”
江池骋盯着他:“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石野先一皱眉,想起落在桌上的半杯冰美式,后知后觉,微一愣住,心都要揪起来:“你是江小姐的……啊,你们,挺有夫妻相的。”
“什么他妈夫妻相?”江池骋摘掉帽子:“脸都要一比一复刻了,你还看不出来?她是我姐,一个娘生,一个爹养,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姐!”
石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眼珠慢慢瞪大,从江池骋脸上落到江池早脸上,又落回江池骋脸上:“我跟你从小玩儿到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你到底拿没拿我当兄弟?!”
不知道那句话取悦了他,江池骋一下子熄火了,戴上帽子,手插进裤兜里,酷酷地说:“哼,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石野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是约着看房子的同学打来的,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他只得匆匆告别,去了咖啡厅另一侧拐角。
江池骋坐下前悄悄瞥了眼,两人身影被拐角处盆栽挡住,除了后背什么都看不到,他低头看到落在桌上的半杯卡布奇诺,端起来,喝了一口,坐下。
江池早问:“你们认识?”
江池骋又哼一声:“你以为我脸上这道子谁揍的?”
江池早不悦道:“那你没见着我们聊得正开心吗?江池骋,要想从人腰包里拿钱,首先要有眼力见儿!”
“呵。”
“你都看见了?”
江池骋双手环胸,眨了下眼算是点头。
哪知江池早更得瑟了,翘着个二郎腿儿:“我就说我这款abo通吃吧,那beta真不错,模样正,身材好,还好骗,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