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纪年个人的想法,她并没有将这种想法说出去。
纪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秦唐,他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都很憔悴,应该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
纪年之前没有参加过葬礼,也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在秦家呆的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会有人上门来拜访,纪年的任务就是应付这些上门拜访的人。
来的人基本上都是秦远山生前的好朋友,对秦远山年轻时候的风流事迹也都知道,看到纪年的脸之后,他们就知道纪年是谁的孩子了。
不得不说,秦远山还是很多朋友的,像他们这种生意人,应该都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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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的前一天晚上,纪年睡不着,索性就下了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很安静。
纪年揉着眼睛下楼,毫无警惕的时候,突然看到灵堂前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不可避免地抖了抖。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秦唐,他正跪在灵堂前。他身上还是那套黑色的西服,从这边看过去,他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纪年放轻脚步走上去,在他身边蹲下来。秦唐之前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看到纪年之后,他愣了一秒钟,随后又恢复到了一脸冷漠。
纪年看到他这个样子,冷笑了一声:“原来杀人犯也会心软。”
“哪只眼看到我心软了?”秦唐看着她,“需不需要我把你那只眼睛挖下来?”
“其实你对他还是有父子之情在的吧?”纪年直接无视秦唐的这句狠话,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秦唐并没有回复,只是冷眼看着她。
“你和我不一样,我就算知道了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他在此之前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纪年看着他的眼睛。许是因为过于劳累,他的眼底已经布满了红血丝,看得人难受。
“你不一样,你应该是从小跟他生活在一起的,你之所以恨他,是因为你内心对他还有所期待,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也不会费尽心思做这些事情。”
纪年一口气说了很多,秦唐听完之后,似乎被戳中了痛点,猛地站起来,抓住了她的衣领。
“我警告你,不要惹我。”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哑,带着浓重的杀气,纪年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但是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放弃,继续说:“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吧。”
“闭嘴。”秦唐手上的力道增大了几分,几乎要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他头上青筋暴起,几乎要破皮而出。
“好,我闭嘴。”纪年知道秦唐是真的生气了,再说下去,秦唐说不定真的会把她掐死。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唐终于松开了她。
过后,他再次跪倒在灵堂前,普通一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响亮。
纪年低头看着他,他的眼眶比之前还要红,脸色也非常难看。
其实他应该还是在难过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纪年竟然对他有些心软。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似乎遭到什么样的报应都不为过。
纪年没有在客厅多做停留,跟秦唐在一起也是闹不愉快,还不如去楼上躺着。
……
第二天是葬礼,秦家来了不少人,宽阔的院子里被这么多挤着,竟然显得有些拥挤。
秦远山葬在海城城郊的墓地,纪年和秦唐两个人坐一辆车前往,前排放着秦远山的骨灰。
秦远山的葬礼上没有哭声,秦唐没有哭,她这个不怎么熟的女儿更不可能哭。
开到墓地的时候,外面很应景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有专门的人埋骨灰盒,纪年和秦唐还有一同前往的亲友都站在一边。
纪年原本是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的,但是真正站在这里,再加上这样的天气,她竟然真实地难过了。
雨越下越大。
纪年的头发很快就被淋湿了,她抬起手来摸了摸头发上的水,正要去车里拿伞,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替她撑起来了。
纪年习惯性地回头,看到了季平生。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应该是为了配合葬礼的气氛。
纪年对季平生的印象不好不坏,但是他主动撑伞,还是要感谢的。
“谢谢。”纪年的声音压得很低。
“应该的。”季平生低头看着她,“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淋雨对身体不好。”
纪年没有回复他的话,继续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