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莺其羽 第9节

  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和你结婚特别像以前的包办婚姻，没有爱情只有家庭，结合为了后代，两人活着活着成家里最熟悉的陌生人。陈青玙一个艺术家，浪漫到骨子里的人，是怎么受得了和你过白开水的日子，你连兴趣爱好都没有，实在想不通。”
  焦娇一语点破两人关系的致命弱点，温絮眉头紧蹙。
  看温絮的反应，焦姣心想算了算了，一看某人就是没想明白。
  也不能怪温絮，她从小处于母亲的控制下，老被念叨凡事要以大家庭为重，总被忽略到生活的情感细节，她自己都没认识到自己对爱情的迟钝和不擅长表达感情。
  良久，焦姣语重心长说：“絮姐，爱是要表现出来的。”
  *
  一路上，温絮反复思考这句话，表现……何为正确表现？他们还不够明显？
  打开家门，熟悉的黑胶音乐响起，温絮没有在客厅看到人，先去洗漱再找人。
  在厨房犹豫了一会，她拿出两个马克杯榨果汁，先煮糖水，再伴着水果放入榨汁机。
  她收拾好准备给陈青玙送去。
  书房门打开，男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法医解剖学》专业书，身上是浅灰色的男士睡衣，发尾还带着湿气，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比平日多了份亲和力。
  见温絮在厨房，他惊喜问：“什么时候回来？”
  “半小时前，喝果汁吗？”温絮给他推过一只蓝色卡通马克杯。
  陈青玙取下眼镜走向厨房，接过她的果汁说了声谢谢。
  “陈青玙。”温絮叫了他一声。
  他抬起淡漠的眸子，定定看向她。
  温絮：“我是一个生活很无聊的人吗？”
  焦娇的问题让她想知道他的答案。
  陈青玙：“不无聊。”
  温絮：“焦娇说我过得很无趣，我连兴趣爱好都没有，说你们艺术家才是浪漫主义生活者。我比较好奇，在他们眼里你们的多彩生活应该是怎么样？”
  或许她可以学一学？
  陈青玙轻笑，问道：“想知道吗？”
  好学的温絮点头。
  陈青玙伸出手，常年握画笔的手指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茧，长在他手上性感得过分，无名指上的素戒折射着屋内昏黄的光，晃了温絮的神。
  温絮不解他的意思，陈青玙把手往前伸了伸，就撑着脸含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复。
  第9章 有莺
  温絮只顿了几秒，她伸手握住了那双创造无数人物的大触之手。
  触碰时微微颤了颤，被他冰冷的指尖吓到。
  很快，他们的温度融为一体。
  好奇令她伸出了手，宛如第一次在清吧见他那次，走向他，踏往未知，饥渴寻求答案。
  陈青玙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拉着她走出厨台。
  “半夜的厨房，你觉得最浪漫的事应该是什么？”他温声问。
  温絮不解：“厨房还有浪漫可以发生？”
  他轻笑点头，俯身把她抱入怀里，力度不大不小，更像相互依偎，他身上的味道卷席她的鼻尖。
  两人身上味道是一样的，无不再诉说着他们的亲密。
  当他带着她踏着音乐的节奏跳着不规范的双人舞步时，她才懂在干嘛。
  温絮仰头看向他的双眸：“跳舞吗？”
  深夜的厨房跳舞就是浪漫？
  陈青玙侧头，薄唇贴在她耳骨上，鼻尖亲昵的蹭着她的秀发。
  “这首音乐是《city of stars》，讲诉了两位心怀梦想的主人公，从相爱到分开，从感性到理智的爱情故事。起先是因为歌去看了剧，没想到主人公最后没在一起。以为是首甜歌，剧里再听主人公唱时，歌就变了味，现在每一次听多了些沉重。”
  他不徐不慢把音乐故事说给她听，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声引她听得入迷。
  曲子响起又落幕，等他说完温絮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温絮：“浪漫主义的生活就是深夜厨房跳舞聊文学？”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很无聊。
  陈青玙：“这是表面。”
  温絮：“实质呢？”
  面对直女温絮，陈青玙好笑道：“太太，你不愧是我们一中理科状元。”
  温絮听出他在笑自己，“拐着弯说我，竟然都说了，你就别和我打哑迷了。”
  陈青玙环着她腰身，微微低头看着她：“不是形式，是我愿意把我说给你听。”
  温絮：“说给我听？”
  陈青玙点头：“把对这首歌、心境、想法告诉你。”
  温絮退出他怀抱，坐回厨台深思，她虽然理解吃力，但她能感受到听着他分享时，她有点忘记自我，恨不得沉溺其中。
  可是把自己所思所想去分享，她难以开口。
  不管温絮懂没懂，陈青玙很满足刚才的那几分钟，随心所欲对着喜欢的她分享内心感受。
  而进行深刻自我反思后，温絮决定还是做个务实人，着实弄不懂浪漫画家所做的。
  拿过自己的杯子去客厅窝着，陈青玙戴回他的黑框眼镜紧随其后，就坐在她身旁看书。
  温絮调出最新的一份文件，用ipad做解读和整理笔记学习。
  陈青玙犹豫了几秒问道：“周末要不要去海边玩？”
  温絮调出行程看了眼，“可以，就我们吗？”
  陈青玙摇头，“我大学同好聚会。”
  怕她拒绝，他急忙又道：“大家都带家属，就想着放松聚会，不会安排特定行程，随心就好。”
  ‘都带家属’的字眼落在温絮耳里，她听着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若是她不去，别人带对象带孩子，陈青玙岂不是很孤单？
  挣扎了几秒，不爱社交的温絮点头答应，陈青玙报以微笑。
  接着客厅又恢复安静，温絮看文件，陈青玙处理工作。
  只是温絮以为他在处理工作，陈青玙在同好群里发消息。
  [陈青玙：周末海旅，报备带家属。]
  [唐池：不是吧？不是说好了就我们？]
  [陈青玙：（微笑.jpg）没说好。不带家属我当天往返。]
  [唐池：你是黏老婆怪吗？上次也是，说走就走。]
  [张承平：你才发现？别人聚会老婆催回家，他聚会不用催，准时到家。]
  [王梓澹：过分了啊，你要是带我们也带！]
  [唐池：你带啥？你带你妹一块来吧，你有对象吗？]
  [王梓澹：对哦，反正也是家属局，池哥我们带妹也行。]
  [唐池：算了算了，我还挺好奇哪里来的天仙让美院白月光都赶着去照耀人家，家属局就家属局吧。]
  [张承平：我赞同，不过我和你们不同，我带女朋友。]
  [唐池：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王梓澹：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手边的文件读完，温絮收拾好起身，陈青玙把书放好，整理茶几上两人的杯子，故意漫不经心道：“你先回房洗漱。”
  温絮乖巧点头回房间，陈青玙才松口气。
  他怕她今晚又跑客房睡，把自己锁得紧紧的，他无法靠近。
  晚上躺在陈青玙怀里的温絮收到蒋勤发的“小作文”，她懒得点开，叹了口气。
  “怎么了？”陈青玙拉过被子盖好她肩膀。
  温絮愣了会，问他道：“陈青玙你会不会觉得我对我妈很没办法，很懦弱。”
  每次被蒋勤气到，最后还不是拿她没办法，继续维持老样子。
  “不会，因为她生你养你，她对你负责过，你心里记着她的养育之恩，所以感到无可奈何，不是懦弱，是因为你心怀感恩。”
  陈青玙的话让她心里负担少了许多。
  温絮：“我是愚孝吗？”
  陈青玙：“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赞同妈的立场，只是没有把局面弄得很难堪。”
  她心中的郁结被打开，开怀一笑：“谢谢你……很安慰人。”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这些话都是她心底真正的声音。
  “所以下次有事别把自己独自锁在屋内。”陈青玙昨日确实担忧了一整晚。
  蒋勤的举止太过激进，温絮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他就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我挺惜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温絮拍了拍他肩膀保证道。
  陈青玙心里头叹气，不止这个，他只是希望她难过会依靠他，他可以同她一起消化负面情绪。
  “知道了。”陈青玙在黑暗中无奈一笑，“太太，晚安。”